2024年4月28日 星期日

Forever Smile 50

 

  在那天一起吃過午餐後,由衣因為比起上學還要更緊湊的行程,而不敢再要求手塚配合她那零碎的吃飯時間出來見面。取而代之的是早上或晚上可以小小跟手塚通話一次。

  內容只是平淡無奇的彼此問候,但每一次都讓由衣有充滿電的感覺。

  不過也是因為這早晚的電話,讓由衣自己不小心說溜嘴,主動承認了自己不正常的飲食。

  當然,她仍試著反駁。

  「以補習班的下課時間,我再煮飯,就來不及了嘛。去餐廳也是呀,你總不會希望我那麼晚還在外面閒晃吧?當然是為了保護自己,快速解決最重要啊。」她急急解釋,「再兩天就開學了,到時就比較正常了嘛。」

  在由衣講了一大串之後,話筒那頭的手塚依舊保持著充滿壓迫感的沉默,明明就不在眼前,由衣還是縮了一下肩膀。

  然後,她生硬的咳了兩聲,對方還是沒有反應。於是她便試著用玩笑來化解這個尷尬:「還是國光你有空的話來我家幫我準備晚餐吧?既然你這麼擔心!」

  「……可以。」

  「啊?」由衣有點傻眼,「你……你說什麼?」

  「如果妳開學後就會正常飲食,那就是只有兩天。」他停一停,接著說,「我本來就是休假,當然有空閒。」

  「咦……」由衣一瞬間無法回應,她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怎麼了?」

  「啊,我只是,有點意外啦……」她小聲囁嚅,「你答應的這麼爽快,我嚇一跳啊,我真的有這麼令你擔心嗎?」

  電話那頭輕聲嘆了口氣,「我是妳的男友。」

  由衣忍不住紅了臉,但她知道對方講這話時肯定是如平常一樣的平淡表情。「好啦……那,你明早來跟我拿鑰匙吧。」一邊說這話時,由衣的心跳大聲到她幾乎沒聽到自己說了什麼,只是對方有回應,她才確定自己的話語有傳遞出去。

  等收了線,她仍對著手機發呆。

 

  剛剛的對話好像因為她的玩笑而衝向很了不得的方向去?

  她不知道該掐死、還是應該要大大擁抱幾分鐘前突然腦子短路說出要手塚來做晚餐的自己。

 

×

 

  由衣所期待的開學日終於到了。

  本來,這個日子對她來說應該充滿著壓力,但是今天是可以跟手塚約會的日子!何況這兩天晚上手塚都依約到她家為她準備簡單但遠超過冷便當或泡麵的晚餐,也陪著她吃完飯才離開,對她來說簡直幸福到恍如夢中。

  她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到了校門口,手塚依約就在那裡等她。

  

  其實這樣的畫面,對於其他情侶來說肯定是司空見慣的吧?

  但是只有由衣知道,這樣普通的場景,她必須盼上至少幾個月才有機會上演一次。

  而她也必須非常用力,才可以把明天早上手塚就要再飛出去的難過藏到喜悅心情的背後去。

 

  這段時間以來,由衣在這種反覆的喜悅與傷心中漸漸地也找到了一點平衡。

  所以她的笑容中沒有勉強,只是說聲「久等了」,就與手塚並肩走往電車站。

  她算了算時間,這時間搭車的話,還能去看看海、看看夕陽。

  由衣已經連續一段日子給自己安排了相當高壓的行程,所以此時能跟手塚靜靜待在一起對她而言就已經是很好的放鬆了。不管去哪裡。

 

  跟手塚到了海邊時,天色淺藍只染了一點淺澄。她與手塚緩慢的散步著,由衣絮絮地說一些生活瑣事,也說了些平常已經用郵件講過的趣事。尤其是上學期的才藝大會,講起那場話劇,她總有許多想法。

  手塚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輕聲「嗯」、「是嗎」的回應。等由衣說得累了,也走得累了,他們才停了下來,有點隨意地坐在海灘上。

 

  由衣望著已經完全被染成橙色的天空,突然有點惆悵。因為今天又要結束了,接下來她又要獨自一個人埋頭努力了。

  雖然靜靜坐著,但她的思緒越來越混亂。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才突然跳了起來。而手塚有點不解地仰頭望著她。

  「國光,我教你跳華爾滋吧!」沒頭沒腦的,由衣突然這樣說。手塚還沒回應,她便拉住了他的手。當然她是拉不起手塚的,只是後者順她的意起了身。

  她粲然一笑,指揮著手塚要將手放在哪裡,以及要在什麼拍點上踏步轉圈,然後便自己輕聲哼起了旋律。

 

  她的身體仍然記得舞步,很輕鬆就能跟著自己的旋律跳著,而手塚不知道是不是學習能力太好,很快地跟上了節奏。

  於是由衣笑容更盛,她記得時澤告訴過她,跳社交舞就像是無聲的在交流對話。她正哼著曲子,沒辦法說話,所以她便只能這樣一直望著手塚的眼睛。而手塚也在感受到由衣的殷殷注視後,而回望那雙紫色的眼眸。

  由衣記得當初在練習時,無論是西園寺或是時澤,她都無法安靜地望著他們太久,所以她總是看著其他地方或是小聲與他們交談。但是望著手塚,即使心跳已經亂了,臉頰也感覺到燒燙,她仍然不想移開視線。

 

  她不自覺更靠近了一點自己的戀人,腳步卻因為她這個動作而踉蹌了一下。手塚如往常一樣,穩穩地撐住了她。雖然他棕色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但他仍沒有說話,也沒有改變姿勢,只是靜靜地持續望著由衣,那目光令由衣感到有些奇異。

  由衣從中好似看到了一些與往常不同的情緒,也好像看到了他眸中倒映著的自己。

  無論是聚少離多、或是這人的寡言拘謹,經常讓由衣茫然地想著彼此心意究竟是不是相通的?

  可是,可是。

  他們明明現在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她卻感覺到這人對自己的珍惜。

 

  會是錯覺嗎?

 

  海浪聲早就取代了她哼曲子的聲音,手也因為剛剛的小意外完全已不是跳華爾滋的姿勢。她感覺到手塚大掌的溫度,透過她的制服傳到她的腰際,由衣忍不住微微揪住了手塚胸前的襯衫。

  他們的距離又更近了一些,可是由衣不知道究竟是她先湊上去的,還是手塚將她拉近的,總之,她現在除了那雙眼睛以外已經看不到其他東西。

  可能因為快速的心跳或是持續升溫的臉頰,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了起來,於是她便閉上了雙眼,微涼的海風讓手塚的體溫更加明顯,她全身緊繃了起來。

  手塚一隻手還是放在她的腰上,但另一隻手輕柔地撥開了她凌亂的髮絲,停留在她的頰邊,在感覺到兩人呼吸混在一起的同時,她的嘴唇上也感受到不屬於她的溫度。

  由衣的耳朵嗡嗡作響,緊揪著手塚衣服的手指也有點微微發麻,她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或許只有短短幾秒鐘,但她覺得此時此刻,時間很仁慈的為她慢了下來。

 

  等到唇瓣分開,由衣緩緩睜眼,一時間不敢抬頭,只是放開了手,以額頭靠在手塚胸前。

  夕陽餘暉又更橘黃了些,由衣靠著手塚輕聲嘆了口氣。

  在心跳稍稍平穩後,她才敢抬頭看手塚,手塚的臉龐在夕陽下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她本來期待可以看到跟她一樣臉紅的他,稍稍有點失望,但她還記得剛剛彼此靠近時,手塚胸口傳來的不平穩節奏。所以,她還是有些羞怯地笑了笑。

  看到她笑,手塚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天色要黑了,我們去吃晚餐吧?」由衣聲音有些嬌軟。

  「……好。」

 

  手塚轉了身,而由衣上前主動牽住了他。

  她感覺到手塚微微一僵,但仍回握住她的手,她又忍不住笑了一聲。

 

  沒問題的。

  她會繼續努力。

  只要再努力半年,就可以走到他身邊了。

 

  一定會。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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