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おい - 「球技大會」 二章，之二

　　「絹川同學。」

　　憐奈來到籃球場場邊，果然看到華彌也在那裏。想起剛剛的事，她忍不住上前出聲。華彌回過頭，微微挑眉，但依然冷著臉。

　　「那個，深見同學沒事了。就跟妳說的一樣，是運動傷害。」

　　「她怎麼樣與我無關。」華彌雙手抱胸，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嗯，我可能太多管閒事了。不過我覺得妳只是好意，而且也說得沒錯，不應該那樣被其他女生在背後說三道四。」憐奈認真地說，「就事論事嘛。」

　　華彌一臉無所謂，「合則來，不合則去。」

　　憐奈有些愕然，但旋即又轉為有些羨慕。華彌是怎麼做到這麼瀟灑的？至少她就無法完全不去在意周遭的聲音。不過看華彌沒有為剛剛的小插曲影響到，她也放下心來，轉為看向球場上的比賽。

　　「刷——」場上的瑠雅一記壓哨的穩定三分球，讓五班正式擠入四強。

　　場邊瞬間爆出歡呼聲，憐奈紅著臉拼命壓抑著自己想尖叫的心情用力拍手，眼光一直停在被隊友擁抱的瑠雅身上。

　　五班的隊員到了場邊，男生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有一些來看比賽的女生也靠過去熱絡的一起談笑，唯獨華彌與憐奈站在場邊遲遲不靠近。華彌雙手抱胸，眼角餘光瞥見憐奈一臉羨慕的看著在瑠雅身邊討好笑著的女生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憐奈這麼在乎男籃的狀況。

　　「不過去嗎？」

　　「咦？啊，我、我不用了啦……」憐奈有些欲蓋彌彰的裝鎮定。

　　「畢竟是班級榮耀，去恭喜也是應該的吧？」華彌挑挑眉，「我不喜歡人多，班長妳也不喜歡？」

　　「呃，也不是……」憐奈想了想，「我也沒跟誰特別要好，而且他們還要繼續打呢。」

　　「是嗎？」

　　天馬與瑠雅不知何時已經一邊擦汗一邊往兩人的方向過來，天馬看到憐奈，馬上大聲喊：「嘿！若宮，妳們什麼時候來的！」

　　「啊？一陣子了吧……」憐奈有些恍然的回答。看到天馬身邊的瑠雅，她不明顯的稍稍挺直背脊，「你剛剛的三分球很精彩。」

　　「謝謝。」瑠雅禮貌地微笑，「女生的比賽呢？」

　　「八強前就輸了。」

　　「哦——難怪場邊來加油的女生變多了。」天馬恍然大悟，隨後又嘻皮笑臉的說：「若宮妳應該沒有凶巴巴發脾氣吧！妳這麼在意勝負的人——」

　　「你說什麼啊臭野馬！」憐奈瞬間暴怒，語調高了起來，但是又像想到什麼一樣努力壓下聲音：「贏了當然開心，但是排球是團隊比賽，輸了也沒有辦法。誰會因為這樣亂發脾氣！」

　　「嘻嘻嘻，好啦好啦開玩笑嘛！」天馬勾上瑠雅的肩，「喂，瑠雅我們快去買水吧！」

　　「好，這不就是要去買嗎？」瑠雅無奈的笑著撥開天馬，「滿身大汗的你少來好嗎？」

　　兩人走了一小段，天馬又回頭大喊：「喂！若宮等一下還要來幫我們加油喔！反正也沒比賽了嘛——」

　　「你少囉嗦——」

　　天馬嘻嘻哈哈地跟瑠雅走遠。意外的是，瑠雅雖然相對安靜，但似乎完全不覺得天馬吵鬧，反而相處相當融洽。

　　「班長妳跟那隻猴子很熟？」

　　「就只是同班過。」憐奈一臉嫌棄，「他那種嘻皮笑臉的個性很容易熟吧。當朋友是可以啦但最好不要一起做事，會被氣死。」

　　華彌微勾起唇角。

　　「絹川同學等一下還要接著看嗎？」憐奈偏過頭問。

　　還在場邊的五班男生正商量著四強賽的戰力配置，律與兩個明顯體力已經不支的男同學擺擺手，拿了毛巾跟水瓶退到一旁休息，而確認要上場的男生看起來相當熱烈的在討論。

　　「……不。」華彌冷漠搖頭，「看夠了。」

　　「喔，那好吧，我去晃晃等一下再回來。」

＊

　　最後，五班拿下了第三名的優異成績。

　　班上的氣氛也因為球技大會的關係開始出現微妙的轉變。總體來說，是更加彼此熟稔，而朋友圈也漸漸成型。

　　但是，球技大會後有一件事情困擾著憐奈。那就是紘的經常性缺席。

　　雖然他的缺席與憐奈無關，但當鮎川老師一臉困擾的請憐奈可以多注意時，憐奈還是責任感重的馬上答應。

　　「不好意思啊，若宮，本來不應該麻煩你們學生去做這種事，但是你們同樣作為高中生應該比較好溝通吧？話說這個月井算的真精準，一年級時他好像也是，操行就這樣不多不少在及格分數。」

　　「沒問題的鮎川老師，我會去跟月井同學聊聊。」

　　但是在那之後一連幾天，紘都沒有來上課。這讓憐奈相當焦慮，幾次還對關心她的美央子亂發脾氣。即使她總是在事後懊惱，但她情緒上來時依然控制不住。

　　這天，紘終於在午休前出現，憐奈一直緊盯著他，眼看午休前的最後一堂課結束，紘吊兒郎當的起身走出教室。憐奈顧不得什麼，馬上追上紘，並擋去他的路。

　　當憐奈義正詞嚴地告訴紘，學生的本分就是讀書，就算他再怎麼情況特殊，既然老師開口說了希望他能多出席上課，就希望他能夠配合時，紘不禁哈哈大笑出來。

　　「笑什麼呀！」

　　「妳是因為鮎川老師請託，才來勸我多出席？」　　　

　　「當然啊。」憐奈點頭，「雖然我剛剛劈哩啪啦說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說到底如果你因為缺席而損失了什麼，那也是你的選擇，本來就跟我沒關係。」

　　「哦？那什麼情況會讓妳覺得有關係？」

　　「既然我是五班的班長，老師也希望我能勸你，那這就是我的責任。」她睜著湖水綠的雙眼，澄澈無比。

　　「……責任啊？」紘喃喃重複，之後調笑道：「我怎麼記得有人一開始很不情願擔下這個責任？」

　　憐奈不禁紅了臉，一時語塞。她並不是討厭班長的工作，而是一年級時她並不覺得自己做的很好，幾次也與同學起過衝突。如果可以的話她不希望現在這個班的同學也對她有「強勢」、「咄咄逼人」、「不好親近」等印象。

　　可是既然這責任還是落到了她頭上，她還是想要盡自己的能力做到好。

　　「既然老師的指派我沒有權力拒絕，那我就要把這事情做好。」憐奈清朗的語調沒有一絲猶豫：「我認為這也是我該盡的本分之一。」

　　紘有些驚訝，「但妳不厭煩嗎？」

　　「很多大人也很厭煩他們在做的工作啊。」憐奈側過頭，「我是不知道其他人啦，但至少我爸就是。他經常抱怨工作上的事，但卻沒看他辭職，而是一邊抱怨、一邊還是準時到公司去並把自己該做的工作做好。或者是因為他需要這份工作養活全家、也或許他真正厭煩的時候就會想辦法改變吧！」

　　「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是想改變卻無力改變吧。」紘若有所思，有些輕聲地說。

　　「既然無力改變，那就做好眼前的事，因為日子還是要過嘛！」憐奈揚起笑容，「但我們都只是高中生耶，有些事情不用想那麼多吧！我不知道月井同學你為什麼老是翹課，照老師說的你也算得很精準、操性剛好及格。但你不覺得可惜嗎？我們大家很難得同班認識卻沒辦法經常相處。對了！上次的球技大會不也很開心嗎？」

　　「是很開心，不過呢，這好像還不夠能說服我。」紘又笑了笑，「我很清楚若宮妳的意思了。月底就是期中考了，妳要不要跟我打賭？」

　　「打賭什麼？」

　　「嗯——如果期中考妳的成績比我高，我就答應妳在下次期末考前我會乖乖多出席。反之，我希望妳不要再用『學生的本分是念書』這個理由勸我出席。」

　　這算什麼啊——憐奈的不滿完全寫在臉上，「成績不是一切——」

　　「當然不是。」紘溫和打斷，「但，也只有從考試分數這個可以量化的數字可以看出多出席是不是對念書有幫助，是吧？」

　　「好吧！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