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7日 星期四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探望新手媽媽」


  「吉,我想去看看大鬥呢。」

  吉剛洗完澡出來,一邊擦拭著剛洗完的棕色短髮,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坐在沙發上的葳。「怎麼了?」

  「沒有啦,剛剛無聊亂轉台,看到醫療節目在說新生兒照護的事啊,聽說大鬥生的是龍鳳胎耶,就想到說她一個人不知道有沒有事。」

  「算一算,她的小孩好幾個月大了吧?」

  「嗯,我剛剛看節目說,寶寶剛出生的幾個月兩三個小時會醒一次,大鬥一個人帶兩個,不知道好不好。」葳擔心的說,話鋒一轉又變得有些憤怒:「都是那個臭填海!做那麼多壞事,讓大鬥一個人這麼辛苦!」

  「嗯,也是,她一個人帶兩個小孩也太累了。」吉想了想,「那妳想什麼時候去看她?」

  「我想說她一個人,我去就好了,後天我休假,我直接跟她約。」葳側過頭,「現在填海不在她身邊,我想說我們這樣出雙入對的好像不太好。」

  「喔,也是。那我載妳過去,等我下班之後再去接妳。」

  「好哇。」葳開心應答,一邊拿出手機打簡訊聯絡大鬥。



  葳到了大鬥所住的公寓前。其實這是填海入獄前的住所,照理說隨著他的落網,這房子應該要法拍,但是不知道芮到底是怎麼搓湯圓的,可以搓到讓大鬥繼續住在這公寓中。

  「不知道為什麼到這裡就一股生氣的感覺。」葳喃喃自語道,她還記得那一天他們帶著搜索票來到這裡卻無功而返。想到填海得意壞笑的嘴臉她就一肚子火。

  但她又矛盾的希望大鬥能有人照顧,所以對於填海的刑責被芮搓到剩五年這一件事情也沒有特別生氣。

  她提著特地去買的尿布,按下了電鈴。過了許久都沒有回應,葳有些疑惑,又按了一次。

  「嗶。」

  大門解鎖了,但是沒聽到大鬥應門。葳有些忐忑,但還是上到對應的樓層。

  一進門,她就知道為什麼大鬥無暇應門,只是草草解鎖。她坐在沙發上,正抱著一個嬰兒在餵奶,嬰兒床上還有一個嬰兒也在嚎啕大哭。她一邊要注意懷裡嬰兒喝奶的狀態,一邊還要口頭安撫嬰兒床上的那一個。

  也因此,葳呆站在那許久她才發現。

  「阿葳不好意思,我有點忙,妳先幫我把門關上吧。」

  「喔喔喔好,抱歉!」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將門關上。「呃,我,呃,能幫妳什麼嗎?」

  「好了好了語瑄不哭。」大鬥一邊試圖哄著嬰兒車裡的嬰兒,一邊抱歉地看向葳:「阿葳妳可以幫我到廚房冰箱裡拿母奶袋,我在冰箱上有貼加熱的步驟,妳幫我照上面的方式加熱後裝到奶瓶給我好嗎?」

  「好喔!」

  葳一進到廚房,看到冰箱上不只有加熱母奶的注意事項,還寫著其他許多日常照護新生兒的小知識。這大概是大鬥怕自己忘記而特意寫的吧?

  她照著上面的步驟說明,把母奶加熱好後,走到客廳,只見大鬥正抱起嬰兒車中她剛剛喚作語瑄的那一個。葳趕緊遞上奶瓶,終於安靜了。

  她輕聲地問:「另一個孩子呢?」

  「田豆喝完奶後我把他抱進房間睡,因為語瑄一直哭他也沒辦法睡。」大鬥苦笑著說,「但等一下還是要進去看有沒有溢奶的狀況。」

  「喔喔原來如此。」

  「抱歉啦阿葳妳特地來,這樣亂七八糟的。」

  葳搖搖頭,「不會啦!但是大鬥妳很有媽媽的樣子了耶!」

  「沒有啦——妳有看到剛剛廚房中的紙條嗎?那就是因為我老是忘東忘西的,才寫了那麼多提醒自己。」大鬥抱著語瑄,輕輕為她掃背。

  等到大鬥連語瑄都安撫好,兩個孩子都終於安靜入睡後,才能去幫葳倒一杯水,並開心收下葳帶來的尿布。

  怕孩子醒來沒見到媽媽會哭,大鬥大方的讓葳也一起進到臥房,葳看著睡著就像天使的兩個孩子,心裡也感覺到暖暖的。閒聊幾句後,葳看著好像有點憔悴的大鬥,擔心的問:「大鬥妳臉色有點差耶,是不是沒睡好?」

  大鬥搖搖頭,「最近好很多了,他們的睡眠時間開始在變化,之前真的整晚沒辦法睡覺。」

  「妳一個人這樣真的太辛苦了,其實妳可以請保母呀?」

  「我現在沒有在工作,請保母太浪費了。而且——」大鬥表情變得柔和,「我很開心他們在我身邊,有他們陪我等填海,我不怕累,希望五年後他們能健健康康陪我去迎接他們的父親。」

  「嗯……」葳心裡有些複雜,交錯著對大鬥的擔心、對填海的憤怒、對孩子的心疼。

  「對了,阿葳妳不知道小孩叫什麼名字吧?」大鬥揚起語調,另開了話題。

  「欸,對耶!」

  大鬥笑彎了眼,「男生叫田豆,女生叫語瑄。」

  「妳想的嗎?」

  「是填海取的。」大鬥笑了笑,「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填海在他們五歲前都參與不到他們的童年,所以我希望至少名字能讓他取。」

  葳的笑容一僵,怎麼樣都沒辦法說出:「那很好啊——」或是其他贊同的話。

  她只能嘆口氣,有些支吾的說出自己心裡真實的感受:「唉,大鬥,我老實說,其實啊,我到現在都還是很氣填海,聽到他的名字都還是會一肚子火。希望他就這樣關在裡面不要出來!」看大鬥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僵硬,她連忙解釋:「但是我知道他對妳很好很好,所以我看到妳這麼辛苦又很不忍心,也很慶幸他只需要關五年就可以回到妳身邊。」

  大鬥搖搖頭,輕聲說:「沒關係的,畢竟過去那些事情真的是他的錯。你們生氣是應該的。」

  又是一陣沉默。

  大鬥看著睡著的孩子一會,抬起頭,對著葳眨了一下眼,語氣帶著玩笑揚聲道:「等他出來,我一定會好好監督他,不再讓他去做壞事!不然我就第一個打斷他的腳!」

  看著還有餘力可以開玩笑的大鬥,葳放下心來跟著她笑,「好!那就交給妳了!妳一定要把他管好!」

  「沒問題,交給我吧!」



  後來葳又在大鬥家待了一陣,在一旁看著大鬥一下子要安撫這個哭鬧了起來、一下子要幫那個換尿布,兩個孩子幾乎沒有消停的時刻。葳雖在旁邊盡可能地幫忙,但她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不知所措地看著大鬥熟練地完成一件一件事情。

  甚至中午她還幫忙不過來的大鬥煮了簡單的湯麵,但大鬥的那一碗卻吃了三分之一就這樣放到了傍晚。

  因為她比預計的待的要久上很久,而吉也在傍晚傳訊說下班了可以過來,葳便與大鬥道別。

  離開前,葳難掩憂心的又回過頭,問了大鬥她一直心繫著的問題。大鬥微笑,絲毫沒有猶豫地給了她答案。葳才終於露出釋然的微笑,開朗的說會再來看她。

  目送葳離開後,大鬥回到家裡,覺得肚子有些餓,便進房內將嬰兒床推出來,將那碗沒吃完的麵微波加熱後,一邊看顧著兩個孩子一邊吃著那沒吃完的午餐。

  還好,這兩個孩子終究願意等她吃完那碗麵。收拾完畢後,她靠近嬰兒床,裡面兩個孩子現在醒著,對她露出純真的笑容。大鬥伸出手去,田豆便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指,還揚著笑容發出類似媽媽的聲音。

  那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流下的是高興還是心酸的眼淚。

  很多時候,比如在半夜被這兩個孩子哭鬧聲吵醒夜不能寐、因為脹奶不舒服但又一堆家事等著做的時候,她忍不住會小小埋怨,為什麼她的人生是這樣?為什麼她才二十幾歲不能高高興興的去做這個年紀能做的事?

  可是,她從來不後悔愛上填海。

  或許很傻,但她只要想起那些被他寵著的日子、想像他回到她與孩子們身邊的日子,只靠這些,她就覺得還能再撐下去,甚至可以微笑著去面對眼前的難關。

  大鬥輕輕摸摸語瑄跟田豆的臉,重複說著她每天都會對兩個小孩說的話:「兩位小天使,你們要平安健康長大,然後頭好壯壯的跟媽媽一起去接爸爸回家,知道嗎?」

  兩個孩子咿咿呀呀的彷彿在應答,大鬥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彷彿疲倦都被掃去,大鬥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好了——趁你們還不哭的時候,該來做家事囉!」
 
  又是一天,依然沒有沮喪的過去了。




  ——「大鬥,妳現在幸福嗎?」

  ——「很幸福。」


2019年10月28日 星期一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出浴小意外」



  「那,我先去洗澡喔。」電視劇開始撥放片尾曲後,葳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呃,好。」吉不自然的挺直身體並應聲。

  自從有了偶爾一起過夜的約定以來,吉跟葳也才互相到對方家裡兩三次過,心情上還沒完全適應的關係,總是會在某些時刻忽然心跳加速、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太好。

  他還記得第一次葳來到他家過夜,他在房內看著漫畫沒有想太多。但當看到洗完澡的葳穿著睡衣,在房間內吹整她平常總是綁成包頭的長髮的背影時,幸福感頓時滿溢出來。他看了好一會後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快要開始傻笑便匆匆找個藉口跑到客廳去。

  之後幾次,無論在誰家過夜,只要葳說要去洗澡,他就會端坐在客廳不敢亂動。

  有時候沒有一起過夜的日子,他躺在床上,看著葳睡過的那一側,想起她睡在自己身邊的可愛模樣居然也會忽然感到心頭一陣悸動。

  「什麼時候才能習慣啊,總是這麼緊張好像對心臟不好。」吉喃喃自語,不禁懷疑起其他情侶難道也是這樣嗎?感覺好像會心臟衰竭啊。

  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久,吉看了一眼時鐘。「奇怪,今天葳怎麼洗這麼久?」有些擔心的他從沙發上起身往房間走去。



  葳定格在淋浴間中不知道多久。

  她很認真盯著那應該擺放著她的衣物的架子,希望只有一條浴巾躺在那裏的景象是她的錯覺。

  怎麼辦?她怎麼會忘記把衣服拿進浴室?

  如果是在自己家裡的話,拿浴巾包起來,再走出去找衣服就可以了,甚至也可以直接在房間把衣服穿好。而現在——

  雖然已經不只一次跟吉一起過夜,但不曉得為什麼只要意識到她跟吉就在同一個空間裡她還是無法完全像自己一個人在家裡一樣自在。

  即使她也很喜歡吉在身邊的感覺、也發現躺在他身邊她總是能安心入睡,一般情侶會有的親密互動也不是沒有過——甚至——

  雖然沒有人在看,但想到了那些事情葳還是臉紅的搖搖頭,在心裡吶喊著:「不可以想!」

  心跳因此又加速了起來,但是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葳圍上了浴巾,小心翼翼地靠近浴室門口。試探性地敲敲門,又輕聲喊道:「學長?吉?你在嗎——」

  沒有回應。

  看來吉應該在客廳。

  快速衝出去,然後找到衣服快點回浴室換好就可以了,嗯,一定沒問題的。葳做好心理建設後,便猛然開門衝出浴室。

  然後,好像碰撞到了什麼以及一陣天旋地轉——



  「葳?妳沒事吧?」

  葳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吉緊張的表情。她覺得背有些痛,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跌倒在地上,而吉在她上方並緊緊的抱著她,手還好好護著葳的頭部。

  「我,我沒事,背有點痛。」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葳愣愣地回答。

  「那、那個……呃……」吉不知道意識到什麼,黝黑的臉龐瞬間紅了起來。

  沒被浴巾遮到的肌膚感受到的涼意因為吉的體溫而更加明顯,加上吉結巴的反應,葳終於意識到現在是什麼狀況。她忍不住高聲叫喊了起來:「哇——」

  「等、等等,我、我起來,我馬上起來!呃不對妳、妳能起來嗎?呃,還是我,呃——」吉緊張的想放開手,但是又想扶葳起身,矛盾之下只能繼續維持這個姿勢,但他把眼睛閉上,頭微微撇開。「對不起啦我想說妳今天特別久,以為妳怎麼了,本來只是想敲門但妳——呃——」

  「那個、呃那個……」葳呼吸有些急促,緊張到聲音都微微顫抖,「我,我可以起來,你、你先起來然後我自己起來。」

  「好好我起來。」吉輕輕抽起被葳的頭壓住的手,然後迅速起身,並背對著葳走離幾步。「好了,我沒看,妳、妳快起來,還有妳那樣……會、會感冒。」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葳慌亂起身,緊張的整理身上的浴巾想盡可能把自己包好,「我我我我忘記拿衣服,所以才跑出來。我的衣服……」

  「妳、妳慢慢找,我現在出去!」吉緊張的說,背對著葳的方向快速往房外移動。

  葳找到了衣服穿上後,害羞到久久不能自己。腦子一片混亂,匆匆地吹乾長髮,才小心翼翼地開啟房門,走到客廳呼喊吉。

  吉好像十分焦慮,葳一走到客廳就看到他來回踱步的模樣。她輕聲開口:「那個,我好了。」

  「喔喔好。」吉小心撇一眼葳,雖然葳已經穿好衣服,但他的臉還是紅了起來。「那個,葳啊,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沒、沒關係啦……我只是有點緊張啦——」

  「喔喔,好……」

  吉胡亂點頭了一番,也不太敢直視葳,想快步往房間走去,卻因為沒仔細看又跟想讓路的葳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

  兩人同時出聲,並且同時望向對方的臉,本來想馬上鬆手的吉,卻有些捨不得懷裡的溫暖。索性,他直接摟住了葳。

  「哇啊!你、你怎麼了?」葳在他懷裡一僵,卻也不想掙脫。

  「就忽然想抱抱妳。」他微微收緊了手臂,有些害羞地低聲笑道:「而且我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敢直接看妳的臉,這樣就看不到了。」

  「什麼啦……」葳把臉埋進吉的胸前,「我才不敢看你的臉呢……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我的心臟也是啊……今天我還在想說,什麼時候可以習慣、不再那麼緊張,結果就……」

  「不、不要說了啦!我下次一定不會再忘記拿了啦!」

  「呵呵,好,下次我也會提醒妳。」

  維持相擁的姿勢一陣子後,心跳漸漸平復。隨著吉放開了葳,並如往常對她自然微笑後,這段小插曲似乎就這樣落幕了。



  睡前,葳略微在意的輕聲詢問:「你應該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吧?」

  「妳不希望我看到嗎?」

  「不是啦,那個——那個樣子很狼狽吧!不管怎樣,我都不想要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讓你看到我、我……我沒……」葳臉紅了起來,聲音由大轉小:「……沒有穿的樣子……」

  「真的沒有。」吉笑出聲來,「妳那時撞過來然後往後倒,我能做到的反應就是抱住妳而已,哪有辦法看到什麼?」

  「嗯,好!」葳點點頭。

  「但是,妳剛剛說心理準備是吧?」

  「嗯?」

  吉湊到葳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葳的耳根又紅了起來。

2019年10月26日 星期六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婚禮」


  真的太奇怪了。

  小菜不停反覆地想著稍早前無線電中的對話——

  「小吉呼叫局長,目前非法採集大麻的現行犯已經制服,準備押送回警局。」

  「妘芮收到,目前我在南方巡邏,再麻煩副局先回警局接手處理。」

  「輕舟收到,Over。」

  雖然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但是果然有什麼不對勁——她想起從上週在分配巡邏地點時,芮整週都排個人行動沒有跟任何人分組。而只要芮一出去巡邏,不到下班時間前一定看不到他的人。雖然小菜也想過這個芮應該是偷懶去了,但幾次突襲他常去的釣魚地點都沒有遇到。

  今天也是,稍早前糰子回報有人在大麻採集地拒捕並逃逸,他也是直接從無線電中命令吉根據糰子回報的GPS支援追捕,到最後押送犯人回警局也沒有現身處理。

  不尋常。

  「不行,我果然還是要去找一下芮。」在處理完犯人的事情後,小菜對吉如此說道。

  「蛤?芮怎麼了?」吉恰到好處的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但要不是小菜現在心有旁騖,肯定能看出他眼裡的心虛。

  「他最近太奇怪了,常常找不到人。」小菜沉思了一會,對著無線電喊:「小菜呼叫妘芮。」

  「收到。」

  「請問目前還有哪裡需要巡邏?你那邊需要支援嗎?」

  「呃,我這邊不需要齁。呃,可以到北方的屠宰場附近或是往郊區再巡一下。」

  小菜眼睛一亮,「那請問市區中心附近需要嗎?局長你在那附近嗎?」

  「喔我,呃,目前從南方沿著東邊往北巡邏中,市區中心稍早前我去過了。」

  「收到,Over。」關掉無線電,小菜微微露出自信的笑容。「哼,那肯定在市區。」

  「副局長,需要幫忙嗎?我去市區幫忙看看?」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詢問,「還是我讓葳先繞過去?她應該巡邏也快回來了。」

  「不用,我去就好。」

  小菜揮揮手,吉還來不及阻止,她便已經衝出警局並坐上警車揚長而去。完全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的吉,急忙想用手機聯繫芮,但是對方竟然沒有開機!

  「好吧,芮,你自求多福吧。」吉雙手合十,默默希望芮能度過這一關。



  推開店家的大門,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小菜的笑容中帶著威脅:「我想請問一下局長,這地方是自由新鎮的南方嗎?」

  「唔呃呃!小菜!」芮一驚,手裡的一枚閃亮的東西掉了下去,但店員眼明手快的接住並且當機立斷先將它收進桌上的天鵝絨小盒中。

  「你偷懶的地點竟然換了啊?蛤?」

  「沒有啦、妳聽我解釋,我沒有偷懶……」芮連忙否認,「我是、我是……」

  小菜環顧一下四周,才意識到這是一間珠寶店。她瞇起眼睛,語帶酸意的說:「喔,看來你升職後賺了不少錢嘛,已經到了浪費錢買珠寶的地步了啊?你是想帶那串珍珠項鍊還是那只玉鐲上班?」

  「呃,還是客人你們要先出去談一下?」店員一臉緊張,自由新鎮的局長跟副局長就在店裡弄得這麼劍拔弩張,萬一打起來……這些東西她賠不起啊。

  「來啊,你出來,好好解釋一下你上班時間到底在幹嘛!」

  芮支支吾吾了一會,轉頭看一眼已經結完帳,被店員好好擺在桌上的那枚閃亮。在他眼中,小菜怒意橫生的臉,比起絕望的哭臉好看好幾百倍。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盒子,「小菜,請妳嫁給我。」

  盒內的是一隻鑽戒。



  他奄奄一息,然後拜託她開槍。就如同那一天,那個男人,要他開槍一樣。

  每每當想起那一段彷彿是作夢一般的記憶時,他總是想,為什麼「那個自己」要把他承受過的痛苦加諸在那個陪伴自己度過低潮的女人身上?

  那段記憶模糊不清,但瀕死以及對於自己可能變異的絕望感覺又那樣紮實的刻印在心裡。

  他從來沒跟小菜說過要在一起,而是自然而然的就默認了彼此的關係。他沒有談過結婚的事,也不覺得那是一定要談的事,即便他總是開糰子跟小柯或吉跟葳的玩笑。

  而當那段記憶第一次衝進自己腦海時,他躺在床上恍惚許久,從來沒這麼慶幸自己還活著。但是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沒有好好地說出口過?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開始在挑選鑽戒跟餐廳,想要好好的跟小菜求婚。

  結果——手機竟然在那種時候沒電!讓想跟他通風報信的吉沒連繫上他,但他也忍不住埋怨吉怎麼當天沒有幫他掩護好!

  芮搖搖頭,算了,至少結果是好的。小菜那天由怒轉羞的表情真的很可愛。

  他把領帶打好,這種正式的衣服穿起來真的很綁手綁腳的。

  「芮你好了吧?」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儀式時間快到了。」

  「欸好了好了。」芮連忙應聲。

  離開更衣室前,他又看一眼全身鏡。嗯,看起來還像樣。

*

  「哇,小菜妳好美喔。」糰子跟葳進到新娘休息室,看到身穿白紗的小菜充滿了感動。

  「謝謝妳們。」小菜露出穩重但有些羞澀的笑容。「我,其實有點緊張。」

  「妳不要緊張啦,我看芮搞不好更緊張。」葳竊笑著說,「他那天不就因為一時緊張才匆忙在珠寶店就求婚了嗎?」

  「嗯,對啊。」小菜無奈笑著說,「反正吼,我也習慣了啦。那個人鬧過的烏龍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但是小菜應該很高興吧?」糰子看著小菜雖然嘴上埋怨,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模樣,也跟著止不住笑。

  「我跟妳們講,以後不管是柯醫師還是小吉學長,妳們一定要先講好說鑽戒要妳們自己去挑啦。芮挑的那個款式有夠老氣的。」

  「呃呃呃我們——」幾乎同時,糰子跟葳想反駁又挑不出話來說。葳支吾了半天才說:「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

  如平常一般的談笑,讓小菜漸漸放鬆了心情。看到兩位學姊害羞的模樣,她有點惋惜自己只有一束捧花。

  白色教堂中舉行的是簡單卻隆重的儀式,參與的人都是芮跟小菜熟悉的朋友。芮還請芯瑩帶著Te磊翎三人提供今天儀式後自助餐會的餐點。

  新郎新娘進場後,台下觀禮的人都屏息見證兩人許下誓約與交換戒指。

  「小菜今天真的好漂亮喔。」葳看著前面的兩人,有些神往的說。「我真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就結婚了。」

  「嗯……」吉有些心不在焉。

  「吉你怎麼了啊?」

  「喔沒有啦,只是想說,芮竟然就這樣先結婚了。」吉笑了笑。

  「哼,你不是第一個知道的嗎?」葳故作生氣地鼓起嘴巴,「你還偷偷幫芮掩護,都沒跟我說他要求婚。」

  「不是啦,芮要我保密的嘛,他說連妳都不能說,不然我就等著回去領一千五百塊耶!不然我一定會跟妳說啊。」

  「噗,知道啦。」

  看到葳笑了,吉才放下心。「雖然他的計畫被破壞了,但沒想到舟居然會答應呢。」

  「唉唷,最重要的是心意啊心意——」

  「哦,所以只要有用心,就夠了對吧。」吉牽住葳的手,並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妳說的喔,如果我有用心準備,妳不可以不答應喔。」

  「什、什麼啦——我聽不懂啦。」葳撇過頭,連耳根都紅了。

  熱烈的掌聲響起,芮跟小菜在大家的歡呼聲中退出教堂,到了門口的台階前,她手持著捧花,感動地看著與會的所有人:「謝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真的很開心。希望能把這份幸福延續下去。」

  「學姊快點小菜要丟捧花了!」糰子拉著小菜到台階下。

  雖然等著她的捧花的未婚女士並不多,但她還是慎重其事地背過身,像是在許願一般的悄聲喃喃自語,而後,將捧花往後用力一拋——

  ——「希望我愛的人,跟愛我的人都能永遠幸福快樂。」

2019年10月19日 星期六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BBQ露營會」


  「欸,阿北我警告你喔,這次財哥回來我一定也要去接啦,你不准自己偷偷去接喔。」在收到阿財最近可能能回自由新鎮幾天的消息後,糰子認真的如此跟剛好經過警局來打招呼的北村抗議。

  「上次他坐直昇機回來,也沒先講啊。」北村無奈笑道,「好啦,我跟他說。啊財哥這次回來,大家有沒有要聚一聚啊?他特別說希望大家如果有空都能見一見。」

  「好喔好喔!」糰子相當興奮,「我們可以再一起去露營啊烤肉啊什麼的,一起去山上玩。像上次有在山上看到螢火蟲那一次,上次沒有找芯瑩,這一次可以找她一起啊。」

  吉跟葳正巧巡邏完回警局,好奇地加入話題:「你們在說什麼啊?」

  「學長、學姐,財哥要回來了耶,等休假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好啊,那要去哪邊玩?」葳馬上附和。

  「我想說我們可以再去露營呀,還可以烤肉。」

  「還不錯喔,那財哥什麼時候回來?」

  糰子看向北村,北村無奈笑笑:「應該這幾天吧,好啦,反正到時候時間確定再聯絡。你們還要上班吧,不打擾了。」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子,吉跟葳共同在葳住所的樓下等著糰子他們。前一天糰子一直強調什麼都不用帶,甚至連交通工具都不用,只要在自家樓下等著他們來接就好。

  「還是他們要開七人座的車子啊?」吉最後自己想了一個最合理的答案。

  「但是不是要露營嗎?裝備應該要很多呀。」

  兩人討論了一下,還是沒有結論,一直到他們看到了那台露營車。

  「嘿,小吉警官、陳警官好久不見捏!」坐在駕駛座的居然還是好久不見的阿財!

  雖然從北村還有糰子那邊知道阿財真正的身份後,默默覺得下次再見面可能會很尷尬。但是當真的看到穿著配色繽紛休閒服的財哥,吉跟葳還是露出笑容開心上前,就跟很久沒見面的朋友一樣熱絡。
  
  「齁,上次回來匆匆忙忙,都沒見到你們,啊聽糰子說你們也是惦惦甲三碗公捏!」財哥一樣操著台灣國語,語帶調侃。

  葳馬上紅了臉,吉則是結巴的轉移話題:「啊、啊財哥,這台露營車哪裡來的啊。」

  「這個齁,我出發前它就先坐船過來了啦。裡面什麼都有,啊你們就安心上車齁,今罵哇馬不是計程車司機了,坐我的車不會跳錶啦。」

  吉跟葳應聲上車,小柯、糰子、北村跟芯瑩都在裡面了。

  「坐好了齁,要出發了喔!」

  「好耶!」

  路上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偶爾因前座阿財的天外飛來一筆逗得整車哈哈大笑,但北村跟芯瑩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即便如此,大家還是和樂融融的來到山上的河邊。

  找了一個適合的位置停好車,阿財下了車後馬上指揮:「啊查埔ㄟ來搭帳篷,我系供咩睏ㄟ帳篷喔賣想太多。」

  「洗咧桿喔。」北財拿著車上的器具,白了阿財一眼。

  「哇驚哩血氣方剛啦,提醒一下而已啦齁。賣一透早丟氣噗噗ㄟ啦!咖歡喜咧!」

  北村無奈哼了一聲,轉頭去跟小柯跟小吉搭建帳篷。

  阿財告訴女生們晚上男生會睡帳篷,女生就睡車上比較舒適。還不忘調侃說:「哇災影妳們可能不喜歡男生女生分開啦,啊但是我羅漢腳一個捏,偶爾一次啦齁。」

  「欸哪有啊財哥——」糰子紅著臉說,「我們哪有不喜歡分開。」

  「呃對啊對啊,男生女生分開很好啊!」葳也紅了臉。

  「齁,但是有一隻鵝應該不喜歡分開啊。」阿財說著,看到芯瑩有些尷尬的臉,低聲的補充:「王小姐哩賣尬那個北七涼平生氣啦,系哇想說難得回來,之前主要都找阿北跟糰子,這次想多找些人一起玩。像警察局他們說局長這次不能一起我也很遺憾啊丟某。」

  「財哥我不是生氣那個啦……是他最近真的很怪……算了啦,我再跟他談談看。」

  「賀啦,哇馬ㄟ開破跨賣啦齁,今天要開心點。」

  待阿財也轉身到男生區之後,糰子提議芯瑩跟葳一起到河邊,她們脫掉鞋子一起坐在河邊踢水,河水雖然溫度有些低,但是還是令人感到舒適。

  葳跟糰子隨意聊著日常的事情,偶爾參雜對自己男朋友的小抱怨。不過芯瑩卻一直好像無法開心起來。

  「芯瑩,妳跟阿北吵架喔?」糰子小心翼翼的問。

  「不算吧,但是他最近真的很奇怪。」芯瑩嘆口氣,「其實早上也不是吵架,而是有些意見不合。財哥來接我們的時候,我們本來在路邊等,財哥停車在對向。我們要過馬路時,有一個年輕的妹妹騎摩托車,可能剛上路吧?還不太會騎,煞車來不及差點要闖紅燈撞到我們,結果你們知道嗎?他超兇的罵了那個妹妹一頓,我都沒看過他那麼生氣。」

  「蛤,我沒看過阿北生氣耶。」葳驚訝地說。

  「對,那個妹妹整個都嚇哭了,他還說了什麼不會騎車就不要上路害人,太過分了吧!後來是財哥下車過來幫忙打圓場,但是我還是很不高興。」芯瑩說著又有些生氣了起來,「那個妹妹是有不對的地方,但他也不用罵成那樣啊。」

  「他可能是擔心妳吧……」糰子說道,「你們不是差點被撞到嗎?」
  
  芯瑩想起早上摩托車過來時,北村因保護她而環著她的手臂還微微發抖,似乎是真的很擔心她被撞到,有些心軟。但是她搖搖頭,那不是他可以亂發脾氣的理由吧?

  「我覺得他最近情緒有點緊繃,看財哥能不能跟他談談吧。」芯瑩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我們來準備晚上要烤肉的東西吧!我看財哥車上放了很多食材呢。」

  「好喔好喔!」



  經過了一整天的笑鬧跟吃喝,北村跟芯瑩之間似乎氣氛沒那麼凝重了。天氣晴朗的緣故,天上的星空清晰可見,小柯跟糰子席地而躺,看著天空發呆。過了一會,本來跟北村好像在談話的阿財也過來這邊,在糰子邀請下他也跟著躺下看星空。

  阿財忽然出聲說:「有時候齁,像這樣什麼都不想的看天空也很舒服捏。」

  「財哥你工作不順利嗎?」糰子關心的問。

  「沒有啦,工作就是遇到什麼困難就給他解決掉就好。」阿財嘆口氣,「只是齁,有時候也會想說會不會哪天發生沒辦法解決的事情。」

  小柯聞言沉默,只是不明顯的嘆息。

  「不過齁,睡一覺醒來又會覺得,那就是做好現在能做的事情,知道朋友家人們都好好的,這樣就好了。煩惱那些不是眼前的事也沒用啊對不對?」阿財一邊說,一邊坐起身。「柯醫師好好做捏,發生一些事情的話,醫生還是比較能幫助到人的。但是還是要記得好好照顧糰子捏。」

  「欸,財哥——」

  「我會。」小柯簡短又堅定地回答。

  阿財揚起笑容,「會就好齁。」

  「大家要爬上去看看嗎?」吉跟葳一起走了過來,葳指著他們之前爬過的山坡:「我想說可能可以像之前一樣看到螢火蟲。」

  「賀喔,開手電筒可能會看不到,但是大家還是一人拿一隻比較安全,真的太黑就打開齁。」

  原本應該是大家一起開心爬山,但是氣氛又在芯瑩不小心扭到腳後一瞬間凝結。北村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場讓稍早前聽芯瑩講過的糰子跟葳瞬間了解那是怎麼一回事。

  回到紮營處,小柯用繃帶為芯瑩固定好之後,在阿財示意下,大家自動遠離北村跟芯瑩要讓他們好好聊聊。吉跟葳便拿著手電筒沿著河邊散步。

  「北村好像很生氣,我好像沒看過他那樣。」離遠後,吉終於敢說出自己的感想。

  「其實我跟糰子早上有聽王小姐講欸,她說早上北村就狂罵一個差點騎車撞到他們的妹妹。」

  「是喔。」

  「王小姐腳扭到應該沒事吧?北村真的很關心她耶。」

  「欸,妳剛剛應該沒有受傷吧?有沒有撞到哪裡之類的?」吉忽然想起剛剛昏暗的環境下他可能沒注意到葳的狀況。

  「噗。」葳忍不住笑,揶揄地說:「是我剛剛說北村關心王小姐,你才想到沒有關心到我嗎?」

  「不是啦!我一時忘記……欸欸不對。」吉連忙解釋,「不是忘記、我不會忘記妳。應該說,剛剛那麼暗,如果妳有受傷,小擦傷什麼的我可能沒看到。」

  「沒事啦!」葳舉起兩人牽著的手晃了晃,紅著臉說:「剛剛也都一直牽著,我有跌倒你會不知道嗎?」

  「喔對。」吉為自己的犯傻忍不住也低笑出聲。

  兩人又輕聲地邊聊邊走一段路後,便又往回走去。回到紮營點時,看到北村跟芯瑩依然在一邊,而小柯、糰子、阿財待在露營車上。他們從兩人身後經過,昏暗加上他們專心談話的緣故並沒有發現。

  沒有刻意要偷聽,只是忍不住在經過北村跟芯瑩的時候,吉跟葳不約而同地放輕腳步並豎起耳朵。只聽到芯瑩不滿的說:「但是你不要把我當成玻璃娃娃啊,這樣我壓力很大。」

  「可是就算妳只稍微碰到一點,對我來說都等同於玻璃碎掉一樣嚴重、一樣不可原諒我自己。」

  只聽到這裡,吉跟葳便識相的往露營車上去。

  「安抓,有聽到什麼嗎?」阿財看到吉跟葳有靠近那邊的兩人,積極地問。「還有吵架嗎?」

  「沒有啦,聽到很肉麻的東西啦。」吉回答,「什麼『妳稍微碰到一點對我來說都等於像玻璃碎掉一樣』,唉唷——」

  「齁齁,我家那隻鵝齁還是很會說話嘛。」阿財忽然像想到什麼,「欸,還是其實車上還有一個小一點的帳蓬,但可以睡兩個人,我們去幫他們搭一個在遠點的地方啊?」

  葳跟糰子聽懂之後臉紅了起來,有些尷尬。還沒來得及發言,不知道何時結束談話的北村跟芯瑩已經走到了露營車旁,芯瑩還滿臉通紅的手握球棒。

  「搭什麼?蛤?財哥哩賣鬧喔。」北村佯裝生氣的模樣可以看得出已經沒有那麼緊繃了。

  「都已經這麼晚了,大家可以休息了吧。」小柯急忙打圓場。

  「丟丟丟,休息,明天還想看日出捏。」阿財露出痞痞的笑容,「齁,王小姐啊妳那隻母湯阿捏一直拿出來啦!」

  「財哥!」

  「來睏、來睏!哈哈!」



  「啊我就說要看日出,每個都睡得跟豬一樣。」

  離開帳蓬後,阿財無奈地自言自語。不過算一算時間其實也只睡了三小時不到,大家起不來好像也算正常。

  看了一眼露營車,沒什麼動靜,大約女生也都睡得很熟。阿財獨自一人小心的往高處爬,臉上沒有平常隨和的笑容,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爬到高處後,曦光在薄薄的雲層之後柔和又溫暖照在他身上,他輕輕呼了一口氣。

  阿財想起那些關於恐怖疫情的模糊記憶,說不清是夢還是什麼。在那個世界裡他連絡不到他所在乎的所有人,也不知道能為那些人做些什麼事。

  但還好,他所在的這個世界,還是他熟知的和平、他還有許多能做的事。

  「這裡真好。」

2019年10月7日 星期一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恐怖電影」


  「吉啊,你準備好了沒?」葳手上拿著光碟,蹲在放映機前面躍躍欲試。

  「好、好了,妳可以放了,真的。」

  「好喔!」葳笑了笑,把光碟放了進去。

  吉坐在自家沙發上,對著葳招手:「快點過來。」

  葳笑意不減,窩到了吉身邊,「你好誇張,還沒開始你就這麼害怕呀?」

  「哪有,我是擔心妳會怕。」一邊說著,吉又將葳攬近了點,「這部片妳不是也還沒看過?應該不知道有多恐怖吧。」

  看著吉緊張的表情,葳實在很想說自己看到他這麼害怕的樣子就變得不怕了。葳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但是知道吉應該不喜歡聽到這種評語,因此只微微笑著,忍著不說出口。

  今天下班說好葳到吉家過夜,回家路上一如往常的閒聊,忽然聊到之前曾說過的恐怖片話題。葳說自己有租一片新的恐怖片可以一起看,起初吉有些不願意,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鼓著勇氣說好。

  「不然妳又要說我是老鼠了。」吉如此說道,看來男人面子還是比自己的膽子重要。

  「一起看應該比較不會怕呀。」葳哈哈大笑。

  電影一開始氣氛就很詭譎,陰暗的場景配色讓吉忍不住緊張地握緊拳頭。壓抑的配樂加上故作懸疑的畫面,吉很慶幸自己家裡的音響設備是最陽春的,否則太有臨場感他的心臟搞不好隨時會停掉。

  在不知道第幾次吉被嚇到驚呼出聲後,吉苦喪著臉看著被他的反應逗笑的葳:「我記得妳應該也是很容易嚇到啊,為什麼妳還笑得出來?」

  「唉唷,電影是假的啊。會讓我緊張的都是真實發生的啊,雖然看恐怖片時我也是有點怕,但是你反應那麼大我根本來不及害怕。」葳笑著說,然後小小聲補了一句:「而且有你陪我啊。」

  吉好像沒聽清楚葳說了什麼,胡亂點頭之後依然用著有些害怕的表情盯著螢幕。葳心頭一軟,手伸向遙控器並說:「算了啦還是我們不看了。」

  「欸欸欸幹嘛!」吉拉住了葳,「不行啦,沒看完我會很在意結局欸。我沒事啦、我不怕,我們看完。」

  「好啦……」葳無奈笑著嘆口氣,又窩回吉的身邊。

  終於艱難地將整部影片看完,吉鬆了一口氣的深陷在沙發中。「還好是個好結局。」然後看向身旁的葳,「妳沒事嗎?後面有一段妳也有嚇到吧?」

  「有一點。」葳尷尬的笑,「這部片真的蠻恐怖的耶。」

  「好了好了,再講要睡不著了。」吉起身,「整理一下去睡覺吧。」

  分別梳洗過後,見葳已經躺下,吉自然的關掉房中的電燈,卻聽到葳的一聲驚叫,嚇得他緊急的又開燈並靠到床邊。「怎麼了?」

  「沒有啦,我剛剛想到主角回到家裡時燈忽然滅掉,然後模模糊糊有東西在眼前出現的那一幕⋯⋯剛好那一秒你就關燈了,所以我嚇一跳。」葳不好意思的笑笑。

  吉聞言,忍不住跟著笑了。「妳喔,也太後知後覺了吧,現在才開始怕。」說著,他將床頭的小燈打開後才關掉房間的電燈。

  「這樣可以嗎?」吉摸摸葳的頭,「晚上不會睡不著吧?」

  「不會啦……我不要一直想就好了。」

  「好吧,睡不著要跟我說喔。」

  「那你如果睡著了我怎麼跟你說?」

  「妳可以叫我啊,妳就把我挖起來,然後我就講笑話給妳聽呀。」

  葳拉著棉被吃吃的笑了幾聲,「好啦。」

  「那晚安喔。」

  吉躺到床上後,還沒闔眼,身旁的葳就像貓一樣微微靠上去,輕聲問:「你覺不覺得主角只有一個人的恐怖片看起來特別嚇人啊。」

  「啊?我看得很少,我不清楚耶。今天的算是一個人嗎?」

  「算啊,雖然開場主角一開始遇到恐怖事情的時候都有人商量,但最後他朋友家人都死光了,結局他沒事了但卻剩下他一個人。」葳閉著眼睛,有些睡意的關係聲音變得模糊:「你不覺得,遇到什麼事情,如果只有一個人才是最恐怖的事嗎?」

  吉愣了一下,輕輕摸了摸葳的頭髮。「嗯,或許喔。」

  「所以,我不怕啊……你一直都在,謝謝……今天,也一樣會很好睡喔……你也……不怕喔……」葳的聲音漸漸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安穩的呼吸聲。

  「傻——瓜——」吉輕輕吻了葳的額頭,憐惜的將葳頰邊的髮絲撥開,「那是我要謝謝妳的吧。」



  「吉啊,上次看的片子出第二部了,要不要去電影院看?」葳兩眼發光的把手機資訊亮給吉看。

  吉沒有想到才幾天就又要面臨男人面子與自己膽子的殘酷二選一。

2019年10月2日 星期三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同居恐懼症」


*服用前請詳閱說明

*CP:吉葳

*與「同居?」有連貫關係,可搭配服用




*****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我,我是想說,我們要不要同居?」

  「……嗚,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辦法!啊啊啊啊——」

   一早醒來,吉洗漱過後忍不住焦慮的在房內踱步。想到那天在碼頭,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邀葳一起住,卻換來葳崩潰的道歉。那天葳下意識地轉身就跑,吉因為被拒絕還愣了一會後才追上去。

  只是,雖然追到了,但他再也不敢繼續往下說,僅是開了個玩笑帶過,才讓葳稍微放鬆一點。

  不過那一天後來也沒有心情繼續約會,便草草的結束行程後送葳回家。

  被拒絕真的是吉始料未及的。先不說他們是男女朋友,想更多時間在一起應該很正常?住在一起還可以節省房租跟伙食費,他以為葳會喜歡這個提議。

  更糟的是,從那天起葳就變得怪怪的。只要吉想對葳說什麼,她都會先緊張一下,好像是害怕吉又重提同居的事情一樣。

  「那個,今天我想跟糰子一起去巡邏可以嗎?」早上分配勤務時,葳有些怯生生的問。

  「啊?」糰子愣了一下,馬上拿出步槍,「學長,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欸!欸!沒有啊!」吉嚇得馬上舉手投降,「葳,我沒有怎樣吧?」

  「呃呃呃——糰子妳冷靜一點,吉沒有怎樣啦!我只是想說偶爾也想換個人搭檔啊,真的啦!」葳連忙擋在吉的前面。

  「是嗎?」糰子半信半疑地把槍收起來。

  「呃,那我們今天就先改變一下組合吧。」芮連忙打圓場,「那今天吉跟我一起去北邊跟東邊,小菜去西邊,葳跟子去南邊、還有記得hospital,重點巡邏蛤。」

  「芮!」

  「啊哈哈哈出發出發!」在糰子拿出槍之前,芮已經跑出去了。

  「那學姊我們也走吧。」又好氣又好笑的糰子回過頭,對葳說。

  「嗯嗯我們走吧。」

  上了巡邏車後,葳看起來一直欲言又止,糰子敏銳地察覺到葳好像有話想問,便先開口了:「學姊妳今天怎麼了啊?學長沒有欺負妳吧?」

  「他沒有啦只是他……他那天問我一件事,太突然了,我、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結果我居然就直接拒絕他了,我覺得我一定傷到他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現在很困擾,甚至有點怕跟他獨處。」

  「他、他跟妳求婚喔?」

  「哇啊啊啊不是啦!」葳滿臉通紅的大叫,嚇得糰子方向盤一歪,擦撞到電線桿。

  「呃⋯⋯」雖然碰撞力量不大,但兩人下車看到凹陷的車頭後不禁傻眼。糰子勉強一笑,拿出手機:「我,我叫修車吧。」

  「好⋯⋯」

  等待修車工的空檔,葳稍微整理好心情之後,終於又滿臉通紅的重新開口:「其實是吉跟我說⋯⋯要同居啦。」

  「喔⋯⋯是這樣啊?學姊不想跟他同居喔?」

  「不是不想⋯⋯呃我是說,我沒有討厭⋯⋯呃也不對!」葳開始來回踱步,「不是啊,那個,住一起的話,我的睡相不知道是不是很醜,然後也不知道我會不會磨牙,還有我早上起床還沒整理前一定很醜⋯⋯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那樣⋯⋯還有就是我聽過同居後會很容易因為小事吵架,什麼牙膏怎麼擠之類的,如果我們也因為這樣吵架了怎麼辦?反正、反正很多啦,住一起真的比較好嗎?」

  「學姊,妳好像婚前恐懼症喔。」

  「呃我們沒有⋯⋯」

  「呃呃我知道我知道,我說錯了。」眼看著葳又慌張了起來,糰子連忙安撫,「是、是同居前的恐懼症。只是,學長怎麼忽然想到要同居啊?」

  「我也不知道啊⋯⋯」葳苦惱地說,「而且他最近真的好奇怪,雖然他以前就很貼心,但是最近感覺好像、好像就是更在意⋯⋯啊啊啊我這樣說好像很自戀,天啊——」說著,葳難為情了起來。

  「學姊沒事啊,那個學長本來就很在意妳,不是自戀啦。」遠遠的,身穿綠色衣服的北村騎車靠近,糰子連忙招手。「阿北來了!」

  北村看到凹陷的鈑金也愣了一下,無奈看了一眼尷尬笑著的兩位女警官,有些笑意的嘆了口氣,拿出工具開始處理。「妳們晚一點要再到車廠檢查一下喔,我手上工具不多,只能稍微處理。」

  「好,謝謝北村。」

  過了一陣子,「好了,車子沒什麼大問題,但是這個板金要去車廠換一下,小花應該在,妳們找她就好。那沒事我先走喔。」

  「好好好。」糰子收下北村開的單據,「欸?小花?阿北你不回車廠喔。」

  「呃⋯⋯我去酒吧一下。」

  「你又要去找王小姐喔?」葳想起幾天前,他們在夜店門口看到北村與芯瑩的事情。「白天他們主要做外送工作不是嗎?」

  「對啊,但是我剛剛問過了,現在沒單所以芯瑩在店裡。」

  「阿北你不是都會載芯瑩上班嗎,算起來你們才分開沒多久吧⋯⋯」糰子疑惑的說,她記得北村應該不是那麼黏人的。

  「噢,沒什麼啦,反正我也沒事啊。」北村似乎不想多說,只是笑笑。「好啦我先走了,妳們小心點。」語畢,北村跨上了機車揚長而去。

  兩人又重新上了車,剛好無線電傳來芮確認大家巡邏狀況的聲音,糰子便回答:「報告芮,我們剛剛出了點小車禍,要去一趟車廠,順便巡一下那段路,Over。」

  「呃,車禍,妳們還好吧?有沒有受傷?」吉的聲音著急傳來。

  「沒事,我跟學姐都沒有受傷,剛剛有叫修車處理,只是有些零件要去修車廠換。」

  「好好好,你們開車小心。」

  無線電關掉後,葳忽然像想到什麼一樣的說:「北村不是也跟王小姐住一起嗎?怎麼連上班都要陪?他怎麼這麼黏啊?」

  「我也不知道耶,他以前還比較常跟我們一起。」糰子也有些不解,「可能他們感情更好了吧。」

  「所以住在一起感情會變更好嗎⋯⋯」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沒精神,「北村跟王小姐不同地方工作,妳跟小柯也是。可是我跟吉在同一個地方上班啊,大家巡邏時也會刻意讓我們一起行動,放假也會一起出去,這樣不夠嗎?」

  「對耶,學姐跟學長其實幾乎都在一起了。也很難想像學長怎麼忽然會邀請妳一起住。」糰子附和道,「學姐我覺得,妳還是跟學長聊聊吧。」

  「好⋯⋯我會的。」



  一天下來,巡邏過後大家也陸續回到警局報到。

  「好啦,那今天也沒什麼事,大家各自下班吧。解散。」

  「好!」

  吉換好衣服之後,因為葳還在辦公室裡整理資料,便先在警局大廳等待葳。糰子先換好衣服出來,吉連忙上前:「糰子,妳們今天出去還好嗎?葳有說什麼嗎?」

  「學姐是有說一點啦⋯⋯」糰子斜睨了吉一眼,壓低聲音說:「學長,你幹嘛忽然提要同居的事啊?」

  「她、她跟妳講了?」吉臉紅了起來。

  「對啊,你害學姐很混亂欸。」

  「不是啊,我想說這樣也不錯啊,又可以省錢不是很好嗎?而且她拒絕之後我也沒再問了啊。」吉緊張的解釋。

  「不過你們不是都一直黏在一起,有沒有一起住有差嗎?」

  吉一時回答不上來,他要怎麼解釋?因為夢到世界末日覺得很害怕,想要葳時時刻刻在眼前?別說後面那句太過肉麻,光是前面的理由說出來,他都能想像到糰子啼笑皆非的表情。

  只好隨口胡謅個藉口:「沒有啊,就那天芮提到,我自己也覺得不錯,就問了。」

  「好吧。」糰子看到葳走進更衣室,「反正你不准欺負學姐就對了。啊,我得走了,再見。」

  糰子走出去後,葳也從更衣室出來。「嗯⋯⋯我好了。」

  「好,我載妳回家。」吉笑了笑,轉過身。但是身後的葳卻忽然抓住他的衣角。

  「那個,我有些話想說,可以繞一繞再回去嗎?」

  「呃,好啊。那我們到處繞繞吧。」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揮散不去,不知道繞著市區開了多久,葳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那個,吉,我可以知道為什麼你忽然想跟我同居嗎?」

  吉將車子靠路邊停好,重重吐了口氣。他猶豫著要不要說出自己那荒謬的理由,想了許久,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傻。要說是因為夢境啊、他人的鼓吹什麼的根本也不是最主要的理由啊,會讓他動搖的原因其實還是很單純的不是嗎?

  他轉過頭,認真地盯著葳:「因為我很喜歡妳,想再多一點時間跟妳一起。」

  葳的臉瞬間燙了起來,忽然有點不敢直視吉。她低下頭,慌亂的開始玩手指,想好的話都哽著說不出來,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蹦出去了。

  「今天妳有跟糰子商量這件事吧?她說我讓妳很混亂,對不起。」
  
  聽出吉語裡的低落,葳連忙抬頭解釋:「沒有啦,是我才要說對不起,沒好好回答你還躲你⋯⋯我會很混亂是因為我覺得我那天的反應好像傷到你了,又沒辦法好好解釋自己的心情⋯⋯怎麼辦,我要怎麼說啊⋯⋯」

  看到葳著急解釋,眼角似乎要泛起淚水,不知道為什麼,葳皺著眉頭、眼角閃著淚光的睡臉跟眼前的葳重疊了。吉心頭微微一顫,伸手去輕撫葳的臉龐。「妳不要急,我都會聽妳說。」

  葳的心情隨著吉溫柔的撫摸而漸漸平復,「我,我很高興,但是也很擔心同居之後我們不能像現在這樣。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很醜的樣子,或者我們生活習慣會差很多會吵架⋯⋯我,我很害怕我們沒辦法好好在一起。」

  「不要怕啊⋯⋯我不是說過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嗎?而且妳哪會醜,妳忘記了嗎?『妳救四個美女』啊!」

  「噗。」葳忍不住笑出來。

  吉想了一會,「知道珊離開那天,妳不是問我會不會忽然消失?」

  「嗯⋯⋯因為珊忽然走了讓我有點不安,我其實很怕環境改變,剛到這裡的時候常常崩潰也是因為這樣。」

  「我現在也是差不多的心情,這樣說妳能懂嗎?」吉誠懇的說,「雖然妳可能覺得沒發生什麼事,但我現在的心情應該跟妳那一天差不多吧。所以,我還是很希望可以一起住,但現在知道妳的想法了,我不會勉強妳,所以妳不用擔心。」

  葳抿了抿嘴,點點頭。

  「好,那,我送妳回家吧。」吉用輕快的語調說,「啊,今天我還沒說笑話給妳聽。」

  「那你要現在說嗎?」葳笑了笑。

  「嗯嗯,妳聽好喔,我問妳,妳知道一顆心值多少錢嗎?」

  「呃,一千萬?」

  「不是,再多一點。」

  「三千萬?五千萬?」

  「都不是。」吉笑了笑,「是一億。」

  「為什麼?」

  「因為一心一意。」吉的笑意更深,湊過去在葳頰邊偷了個吻。「我會對妳一直都是一心一意。」



  終於開到葳住的公寓,身旁的葳一路好像都是石化狀態。吉有些小心看著葳,是不是剛剛太過火了?

  「葳?到了喔。」

  「啊、好!」葳終於解開石化狀態下車。

  吉也跟著下車,葳匆匆跑了兩步之後,忽然停下來。回頭,有些難為情的看著吉。

  「怎麼了?」

  「那個,你,呃⋯⋯我⋯⋯我想說⋯⋯呃⋯⋯」葳又轉過身,「沒事啦!晚安,你開車小心!」

  「等一下等一下,妳不要每次都這樣話講一半嘛!」吉上前拉住葳,「怎麼了嘛,我都會聽妳說呀。」

  「我是想說⋯⋯一下子忽然要同居有一點太快了,但是,我可以先試試看偶爾一起過夜⋯⋯所以你今天可以留下來看看⋯⋯」葳漲紅著臉,越說越小聲。

  「咦?」

  「呃,算了啦你當我沒提好了啦。」葳好像馬上就後悔了,轉身就又想逃走,但這次被吉強硬地拉住了。

  「不行,我聽到了。」吉笑著說,「好,我要留。」

  「⋯⋯好啦。」

  吉緊緊地牽著葳的手,心中充滿踏實感。無論是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災難世界裡,或現在的平凡和平小鎮上,他都會緊緊牽著她,直到永遠。

2019年9月29日 星期日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 「同居?」


*服用前請詳閱說明

*CP:吉葳



*****

  猛地睜眼,看到的是有些熟悉但是已經快變得陌生的天花板。吉有些茫然,下一秒,空空的右手讓他心頭一揪,連忙坐起身來,緊張地張望四周。葳呢?

  「嗶嚕。」

  吉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手機?

  他連忙拿起床邊的手機,有訊號!而且是葳傳簡訊過來問他出門了沒。他馬上回訊說自己剛起床,晚點就過去接她。回完後,他又環顧了一圈房內,這是他家,千真萬確。而且手機也可以用,上面還寫著現在時間——

  「什麼!這個時間了!」

  腦子還很混亂的吉,反射性的先慌張了起來,快速衝進浴室盥洗並換好衣服後就急急出門了。

  他開著車走在街道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街道總覺得好像還有看過它們變得面目全非的另一個模樣,那就像是在喪屍影集中會看見的場景。而且今早起床,他竟下意識覺得自己右手應該要牽著葳。

  是做夢做過頭了嗎?

  驅車來到葳所住的公寓樓下,葳已經在那邊等著了。她小跑步的靠近,並如往常般的開車門上車。一上車,葳就塞給吉一個漢堡跟一杯咖啡。「吉啊,你今天睡過頭了嗎?」葳學著芮的語氣,故意壓低聲音說。

  「喔喔,對啊,抱歉抱歉。」吉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們快去上班吧。」

  「嗯。」葳點點頭,又忽然轉頭叮嚀:「學長,你今天一定要記得跟芮拿公款喔。」

  「喔對。」吉想起來他上週又自費改裝了一台警車,「謝謝妳提醒我。」

  吉看了一眼車窗外,感覺自己好像清醒許多。

  但他還是有些在意那個末日的夢境。



  「吉跟葳啊,遲到了喔。」一進警局,芮就故意板著臉說。

  「抱歉啦。」

  「是不是昨晚太累了?」芮語帶玄機的開著黃腔:「唉呀,要做『運動』也要稍微分配一下體力啊,上班日前一天就要收斂一點啊,不然怎麼巡邏抓犯人呢?」

  「你在亂說什麼啦!」葳滿臉通紅的大聲反駁,吉則是已經拿出球棒。

  「學長、學姊早安。」糰子從更衣室走出來,笑著打招呼。

  「糰子早安啊。」葳打了招呼,轉頭又瞪了一眼芮:「你不要再亂講話了喔!」接著匆匆也進去更衣室。

  「芮你不要每次都在那邊鬧啦!」吉把球棒收好,無奈地苦笑。

  芮哈哈大笑,似乎對這類玩笑一點都不嫌膩。吉紳士的在更衣室門口等葳換好衣服,芮這時又靠了過去問道:「吉啊,你載葳上班的路線是順路的嗎?」

  「呃,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喔,我是想說,這樣不麻煩嗎?」芮朝著糰子的方向使了個眼色,「住在一起不是比較方便嗎?妳說對吧,糰子。」

  忽然被拉進話題的糰子臉稍稍紅了,有些尷尬:「呃……」

  「你們在說什麼?」葳換好衣服走出來,有些疑惑。

  被葳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吉想到剛剛芮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虛了起來。「沒事啦,芮又在亂講話。我先去換衣服。」

  吉轉移話題,走進更衣室前還是聽到芮喊了一聲:「有花堪折直須折啊,吉。」

  「折個頭啦……」黝黑的臉龐不經意泛起一點紅暈,從鏡中看見自己的表情,吉很慶幸自己及時躲進了更衣室。



  下班後,警局收到了珊久違的信件,眾人開心地聊了許多後天色也晚了,小菜便提議去夜店續攤。小柯原本是來接糰子回家,也應約一同前往。只不過到了門口,就看到一對人影。

  「好了啦,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特別黏啊?」那是夜店的店長王芯瑩。她的一頭金髮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顯眼。

  既然女生是芯瑩,那另一個人影一定就是北村了。

  「沒有啊,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偶爾一次應該沒關係吧?」

  「阿北、芯瑩,你們在幹嘛呀?」糰子揮揮手,跑了過去。

  「喔糰子。」芯瑩看到一群人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臉紅得跟蘋果一樣。「你們來的正好,要喝酒嗎?我剛好要開店了。」

  「對啊對啊。」糰子笑著應,「阿北你今天陪芯瑩上班啊?」

  「嗯,對啊但她不讓我陪。」北村無奈地說。

  「無聊欸,上班有什麼好陪的。」芯瑩不停地抗拒,「平常不是都一直在一起了嗎,不要連上班都這樣啦……很尷尬啦。」

  芮哦了幾聲,「沒事啦王姑娘,反正大家都熟,北村就跟我們一起喝,也算陪妳上班嘛。這不是剛剛好嗎?『一兼二顧、摸蜆仔兼洗褲』嘛。」

  「什麼意思啊?」糰子一頭霧水。

  「呃,好啦好啦,那大家先進店裡吧。」

  一進店裡幾個女生就湊在吧檯邊喝酒邊聊起了男生無法插入的彩妝話題。吉、小柯、芮、北村,就在不遠處的沙發區。雖然芮叫了酒,也一杯接一杯的喝,但負責開車的吉、小柯都不喝,北村也說自己晚一點要騎車不能喝而僅喝軟性飲料。

  「芮啊你等一下要怎麼回去?」吉看著芮今晚不曉得為什麼喝得特別快。

  「沒事,小菜也不喝酒,等一下我拜託她載我,或是晚一點請Terry送我吧。」說著,他又是一杯威士忌下肚。

   芮眼看著這三個男士都有意無意的一直往吧檯看,似乎各自都懷著心事。他嘆了口氣,「還是和平好啊……」

  「對啊。」三人下意識的同時回答,然後都愣了一下。

  「呃……」

  「呵,那邊在women's talk,我們要不要也來個men's talk?」芮挑挑眉,「欸,你們有看過殭屍片嗎?」

  吉一聽,手不經意抖了一下,他便被自己的菸給燙得哇哇大叫。
  
  「小吉警官你怕殭屍片喔?」北村忍不住笑了。

  「沒有啦不是……」吉拍掉身上的菸灰,順手將手裡的菸捻熄於桌上的菸灰缸。「唉,不知道欸,今天做了個夢,很逼真,就跟殭屍片很像。奇怪我最近也沒看那種片子,居然會夢到。」

  「夢?」另三個男人臉色明顯變得不自然。

  但吉並沒有發現,自顧自地自己說:「是啊,我醒來時一度還有點錯亂欸。我夢到自由新鎮變得跟世界末日一樣,然後大家都失散了,最後我只跟葳一起,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北村跟小柯忽然表情轉為悲傷,小柯乾笑了兩聲:「那還不錯啊。」

  「是啊,你跟陳警官在一起,還不錯的夢吧。」北村也笑著說,但是笑容有些落寞。

  「根本是惡夢!整個鎮上都是殭屍,然後都不知道下一餐在哪裡、什麼時候可能會死掉,而且大家都變得跟野蠻人一樣,互相搶資源互相傷害……」吉說著,握緊了拳頭。「而且,在那個夢裡,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保護葳。」

  「……在我的夢裡,我連想保護的人都不在了。」北村低聲地說,伸手往酒杯去。

  芮及時蓋住了酒杯,露出笑容,用著一如既往地玩笑語氣:「阿北你不是晚點要載王姑娘回家?這邊警察這麼多,你不會想酒駕吧?」

  「抱歉。」北村尷尬的抽回手。

  「看來,大家都有做過一些惡夢啊。」芮嘆口氣,「老實講,我腦子裡最近也常出現一些奇怪的記憶,有點像夢。不過,我在想,如果那個世界真的存在,那我們在這個和平的世界裡,更要珍惜眼前的一切吧。」

  「呃,局長你……」小柯狐疑的看著芮,「你喝醉了嗎?」

  「沒事,沒事,就當我動畫看太多亂幻想吧。」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要更珍惜眼前的一切……嗎?葳爽朗的笑聲剛好傳來,吉往吧檯的方向望去,心裡有了計較。



  放假日,吉提議要去碼頭散步,葳高興地說好久沒去了,便一口答應。

  葳站在欄杆邊,看著大海,洋裝的裙襬隨著風飄逸著,她心情愉快的哼著小曲。吉看著她的側臉,不曉得為什麼心情好像回到了告白那一天。

  「葳啊。」

  「嗯?」葳回頭,微笑看著吉。「怎麼啦,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沒有啦,我只是在想……」吉緊張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讓葳又笑了出來。「我,我想說,我們要不要同居?」

  「咦?」

  吉跟葳的臉龐,不約而同地紅了起來。

2019年9月27日 星期五

那些平凡的小日子。- 說明與目錄

 
簡單說明一下系列文的由來吧!

在自由新鎮二季快開始前,因為世界觀、參與實況主和人設名單逐漸出爐,確認一季主追的吉葳不會出場。因為很希望警局線的大家都沒事,讓我忍不住用二季的末日背景寫了第一篇的吉葳文。

寫完沒幾天,就看到二季確定於10/1開始,看到奶哥說到平行世界,以及看到很多二創都是用平行世界的概念,我自己也好想把那個末日當成平行世界,然後寫一些一季剛補完時想寫的吉葳日常。

後來想到,如果只有某些人有末日的平行世界記憶,在日常和平的自由新鎮中會發生什麼事~

這便是這系列文的開始。

沒有訂章節數字,打算會用一個一個小短篇的方式去寫,主CP就是吉葳,其他新鎮中的CP可能會出來串場。

此系列文有獨立標籤,未來如果篇章變多可利用標籤搜尋。如有其他新鎮二創會用自由新鎮標籤,未來如果有真正第二季的二創靈感,會再增加新標籤創作。是說我覺得第二季開場設定故事性就這麼強,我的腦補細胞應該跟不上哈哈哈

今天整理目錄發現無法用CP去分類,只好把日常跟主吉葳的文章分開放了,放在吉葳專區的就是主要寫他們兩個之間的故事,放在日常就是很多人都可能會出場,也會有其他CP






↓↓目錄參照↓↓




>吉葳專區

「同居?」 2019/09/24 發布,2019/09/29 一修,2019/10/28二修

「同居恐懼症」  2019/10/02 發布

「恐怖電影」 2019/10/07 發布

「出浴小意外」 2019/10/28發布


>日常專區

「BBQ露營會」  2019/10/19 發布,2019/10/28一修

「探望新手媽媽」 2019/11/07發布,2019/12/02一修


>芮菜專區

「婚禮」  2019/10/27 發布

2019年9月24日 星期二

自由新鎮二創 - 吉葳 - 『至少,我們還在呼吸。』


* 與第二季相關

* 純腦補

* 有參考糰子的序章所釋出的線索

* 之後可能會被打臉,但希望警局的大家都好好的




****



  這一覺依然睡得不是很安穩。吉模糊睜開眼,先下意識地看一眼右手緊緊握著的另一隻手,心中安定了下來。

  這段時間以來,葳養成了一定要這樣緊握著他的手才能睡著的習慣。在昏暗的環境中,他眼尖的發現葳似乎在流淚,於是伸手輕輕撫去葳掛在眼角的淚水,輕輕嘆了口氣。

  到這個安全區也已經一陣子了,與芮跟小菜失散前拿到的包包裡有武器跟物資,一開始吉跟葳除了要閃躲喪屍,還要防其他民眾搶奪。警察?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還有人在乎嗎?

  對於一直想要維持鎮上秩序的吉來說的確衝擊很大,當他第一次嚇阻想搶奪物資的民眾無效時,他才知道他所遵守的、熟悉的律法已經不適用這個世界。

  他曾經一段時間變得相當沈默,除了詢問葳是不是餓了、累了以外都不會開口,即便眼看著葳努力掩飾那根本藏不住的緊張焦慮,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說笑話給她聽。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心理狀況也到達了極限,卻無能為力。

  到了安全區之後他才漸漸恢復,也可以說是漸漸接受了現狀,最近還能跟葳說幾句比較輕鬆的玩笑話。而不知是否因為吉的狀況好轉,葳也在來到安全區之後,情緒相對穩定下來,甚至偶爾還能笑。

  一路走來,好像一直都是他在支持、安慰著葳,但吉其實很清楚,要不是有葳還在他身邊,他可能早就瘋掉了。

  他心疼的又看一眼身邊的葳,雖然眼淚已經被他擦去,但葳仍是皺緊著眉頭。

  葳是不是還是一直夢到那一天呢?



  那天早上跟大家還有兩個新來的學弟妹一如往常般先在警局聊天、被虧,然後分頭出去巡邏。

  雖然有接到市區有暴民的通報,但他負責的區域並沒看到,而且芮跟小菜也去確認情況,吉便打算前往其他地方巡邏。沒想到他才剛快進郊區,就聽到芮在無線電裡面慌張又嚴肅的聲音:「妘芮呼叫全體同仁,緊急狀況!所有同仁現在全部!馬上回到警局集合!這是命令!」

  不知道發生什麼情況的吉馬上掉頭,卻發現市區已經一片混亂。交通大亂的緣故他無法前進,只好連忙下車,想到容易焦慮的昱葳不知道怎麼樣了,便直接撥打電話⋯⋯但手機與無線電卻忽然都失靈了!

  一轉頭就發現稍早的暴民通報是怎麼回事⋯⋯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攻擊行為!吉感覺到背脊一涼,握住自己腰間的槍枝,穿梭在人群中急急地想找警局其他人。

  快、再過一個路口就好!等一下就會看到警局——

  「砰!」

  槍聲!

  吉加緊腳步,終於看到持著槍,一邊哭喊一邊開槍的葳。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警局前面的狀況比想像的混亂,被槍枝擊倒的不知道到底還算不算是人?葳看起來相當混亂,因為開了槍,慌亂的民眾不敢靠近,只有那些失去理智的「東西」還在前進。

  沒有時間思考,吉終於也開出了第一槍。趁著短暫的空檔他終於能靠近警局。

  「葳!」吉衝上前,「其他人呢?」

  「嗚嗚⋯⋯你、你沒事嗎?」葳胡亂擦去眼淚,「芮跟小菜在裡面,剛剛收到無線電時我剛好快到警局,就看到那些、那些⋯⋯然後,然後芮說要走,就跟小菜進去先把重要的東西跟武器整理起來要帶走,他們還說如果等不到其他人我們就先走⋯⋯電話又打不通⋯⋯而且我看到那個新來的學弟被咬了一口就、就變成⋯⋯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沒事,沒事!」吉眼看著街上的混亂,「妳先冷靜,我們先聽芮他們的,沒有其他人回來了嗎?」

  「糰子還聯絡不上,怎麼辦!」

  芮跟小菜出來了,「快點,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小菜的語氣雖然冷靜,但從表情看得出她也有些慌亂,她快速將手上兩個包分別塞給葳跟吉。

  「可是糰子⋯⋯」

  「又來了!」芮喊著,迅速拿起了衝鋒槍。

  又是那種沒有理智的東西靠了過來,而且開始包圍他們四人。

  尖叫、槍聲、車子疾駛的呼嘯聲與喇叭——

  如同末日的一天。



  又嘆了口氣,身體依然疲倦,吉稍微調整一下姿勢,緊了緊他的右手,又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手心傳來的力度,葳終於可以從夢中醒來。她緩緩睜眼,看向身邊的吉,安心的淺淺一笑。

  她曾經為了入睡而仰賴藥物,現在則是變得害怕闔眼。因為睡著的時候,她總會回到末日的那一天,而且只有孤身一人。清醒時雖然眼前的世界一樣殘破,但至少她能確定吉還在她身邊,所以她寧願醒著多一些。

  警局的其他人如今都不知道四散到何處,她衷心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不知道多少個從夢中醒來的日子她都好想直接結束這一切,只是,看到吉擔心的神色,她又會冷靜下來。從此,她總要吉握住她的手才願意入睡,因為醒來時能看見他還好好的,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她知道吉其實心理壓力不比她小,這麼混亂的世界把吉心中一直堅守的東西破壞了。

  她也知道,最後的那天他一直很後悔開了槍,畢竟那些「東西」之前也都是鎮民,是他一直想好好保護的人。

  她更知道,如果那一天他們沒有及時會合而是失散,他們很大可能早已放棄繼續走下去。

  葳又朝吉身邊靠近了一點,她不太懂怎麼去安慰身邊的人,因為她自己連要照顧好自己都好難,只能像現在這樣緊緊靠著,希望他能感覺到她的陪伴。



  「葳,吃點東西吧。」吉微笑著遞給葳今天的食物。

  「好。」

  他們靠在一起,看著外面。

  「你覺得,接下來的日子會怎麼樣?一切會好嗎?」葳輕聲開口。

  「一切會不會好我不知道。」吉伸手攬住葳,「可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好。」葳輕聲低笑,用著有點像說笑的語氣:「至少我們還在呼吸。」

2019年8月16日 星期五

あおい - 「開學日」 一章,之二


  午休時間可以說是宇佐律僅次於社活時間最喜歡的時候。

  他總是快速地將午餐吃完,抱著他的吉他到他最喜歡的角落。他覺得那是青言高中最美的角落,有小小的流水造景以及高大的櫻花樹,樹下長著各種他不認識的小花,還擺著石作的長凳很適合休憩。

  他並不是刻意想吸引人注意,單純只是想彈琴唱歌。但他也不懼怕觀眾,甚至對於有人喜歡自己的歌聲感到自豪。

  他把手裡的小包裝牛奶飲盡,抱著吉他走出教室,才在走廊上就被叫住:「宇佐同學,等一等!」

  律回過頭看,發現是一年級就一直同班的憐奈,而且她在今天的班會還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班代。

  「怎麼了嗎?若宮同學?」

  「我是想提醒你園藝委員的工作明天就開始了喔,我想說你中午都會去小花園,我就把紀錄本給絹川同學了。就是坐在最後面那個高高的女生。」

  「好,謝謝提醒。」律禮貌的微笑。

  憐奈也回給一個禮貌的笑容,然後翻開手上的記事本一邊確認還有什麼事要做,一邊走掉了。

  看起來很可靠的樣子。

  早上天馬起哄時,律其實也有點想附和,一年級同班的時候他就覺得憐奈相當可靠,現在看來,雖然非自願,但憐奈依然跟他印象中的一樣。

  有這樣的班長,二年級的生活也能過得很順利愉快吧,他想。



  華彌在午休快結束前回到座位上準備下午課程的筆記,這時律走了過來。

  「絹川同學,對吧?」律友善的微笑,「我是跟妳一起做園藝委員的宇佐律,跟妳討論一下園藝委員的事情可以嗎?」

  「嗯,班長把記錄簿給我了,一週輪流一次可以吧?」華彌語調平淡,表情冰冷。

  「呃,好。」律有些尷尬的點頭,見華彌專注於自己的事情,律有些訕訕然的走開。

  他回到座位,不明顯輕呼一口氣,對於華彌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他真是不知道怎麼應付。留著短髮,身材高窕,搞不好體育成績比他好!他看著教室前面有兩三個女生正在聊天,居中的那個嬌小少女拿著一個小吊飾跟其他人聊天。

  「哇,鈴歌妳那個吊飾好可愛,是純手工的吧。」

  嬌小少女甜甜的笑著,聲音也很清脆:「是呀,這是在一間網路商店買的,叫水精靈小舖,那間店的店長很厲害,每個飾品都是純手工製作,都不一樣呢!」

  「噢,我知道唷!那個店長做出的東西都很精緻,一定跟鈴歌一樣是個可愛的女孩!」

  「唉唷,妳們不要亂說啦!」鈴歌紅著臉否認,「快上課了,先坐下吧。」

  律注視著鈴歌,忍不住心跳加速。女孩子嘛,就應該像她那樣啊⋯⋯鈴歌感受到視線,轉頭跟律對上眼,律嚇了一跳只好禮貌點頭,鈴歌也不在意,回給他一個甜美笑容。

  律心跳更快了,連忙低頭翻找書包掩飾自己的害羞。



  「憐奈,妳今天不去社團嗎?」一天課程結束後,正要去參加社團活動的美央子好奇的問還坐在位子上的憐奈。

  「噢,去露過臉了,也沒什麼事。柳谷同學說想要跟我討論一下這學期的活動跟幹部分配。妳去茶道社吧。」

  「好吧,我先走囉!」

  憐奈笑著目送美央子離開教室,略顯在意的多看了一眼教室門。

  瑠雅終於出現,一臉抱歉地走過來,拉開了憐奈旁邊座位的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學生會長又找我討論了一些事,有點耽擱。」

  「不會啦。」憐奈露出微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自然:「你是下一任學生會長,對吧?」

  「對,下個月就要交接了。」瑠雅攤開手上的記事本跟行事曆,「五月份有球技大會,我想跟妳討論一下比賽人員的組成。以前一年級的時候妳是怎麼處理的?我聽天馬說那時幾乎都是妳在處理。」
  
  「天馬?」憐奈疑惑地重複。

  「嗯,就是清澤天馬。我跟天馬是中學就認識的朋友。」

  「哦。」憐奈點點頭,回歸正題:「一年級時其實沒有很困擾,雖然加上候補幾乎全班都要算進去,但是當時熱衷比賽的同學很多,不用煩惱怎麼分配。」

  「我在想,讓兩位體育委員去分配如何?」瑠雅建議,「以前我也是委託體育委員處理,第一學期的體育委員本來就比較沒什麼事,很適合主導球技大會。」

  「好,體育委員是佐藤同學跟河合同學,我明天跟他們說吧。」

  瑠雅有些驚訝的微微挑眉,「妳已經把幹部都記住了?」

  「是呀,你沒記下嗎?」

  「我是也記下了⋯⋯」瑠雅欲言又止,對上憐奈不解的神情,他想了一下開口:「我以為妳不喜歡班長的工作。」

  「我⋯⋯也不是討厭啦⋯⋯」憐奈一手捲著髮尾,一邊想著要怎麼解釋。她並不討厭忙碌,只是討厭一旦忙碌起來就會變得急躁又咄咄逼人的自己。她不禁回想到一年級曾發生過的事,搖了搖頭,不太願意在瑠雅面前說出口。只回以一個勉強的笑容:「既然都被指派了,我會努力做好的。」

  「好吧,這學期可能要辛苦妳,因為我還有學生會的事要忙。」

  「沒事的。」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其他事務後,便各自離開教室。憐奈藉口要去找美央子,刻意不與瑠雅一同往校門口走去。因為再繼續跟他單獨相處,憐奈深怕自己的心事會被瑠雅發現。

  她獨自一人靠在走廊的窗邊,回想剛剛跟瑠雅獨處的情況,按耐不住喜悅地偷偷竊笑起來。



  天馬剛結束足球部的練習,雖然開學第一天的練習菜單就十分吃重,但他絲毫不受影響的腳步輕快,甚至還哼著小曲往校門口走去。

  正巧在門口遇見了瑠雅,他遠遠的就大喊:「瑠雅——你今天好晚喔!」

  瑠雅有些無奈地回頭,等天馬跑得近了,他才嘆了口氣:「你這樣喊,全校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下個月全校也會都知道你的名字啊。」天馬笑嘻嘻的說。

  「唉。」

  「欸,你今天好晚欸,學生會這麼忙喔?」

  「不是,我跟若宮同學又討論了一些班上的事才走。」

  「是喔——」

  「你一年級時怎麼得罪她的?一說起你她的臉色就很難看。」

  「嘿嘿,若宮很有趣吧,有什麼情緒幾乎都會表達在臉上。」天馬轉過頭看瑠雅依舊一臉無奈,他才稍稍正經一些:「若宮她太認真了啦,有些事情不用看那麼重嘛。我只是幫她調劑一下、調劑一下。而且她那麼能幹,我也不好意思插手啊。」

  「有些事你明明也能做得很好。」

  「唉唷,瑠雅你也知道,我最討厭嚴肅的事了。」

  瑠雅無奈的微笑,搖搖頭。「你高興就好了。」

  「欸欸,你急著回去嗎?我好餓喔你要不要陪我去吃漢堡。」

  「不要。」瑠雅笑著拒絕,快步往前走。

  「喔幹嘛這樣啦——」天馬一邊哀嚎著一邊緊跟上去。

2019年8月6日 星期二

あおい - 「開學日」 一章,之一


  憐奈被溫暖的陽光曬醒,在鬧鐘響起來之前,她已經緩緩清醒。眨了眨湖水綠的眼眸,她舒服的伸了大懶腰,將鬧鐘先切掉。

  她輕巧的下床,一邊不明顯地哼著小曲,一邊走出房間盥洗。剛好她那一向早起的妹妹佔用了浴室,時間還很多的憐奈一點也不惱,就站在門口耐心等待。

  妹妹走出來時還被她嚇到,「姐你吃錯藥喔?」

  「少囉唆。」憐奈撇撇嘴,但絲毫不損她的好心情進了浴室,「詩奈,妳的髮夾啦!」

  詩奈摸了摸自己的棕色短髮,鬢邊真的空空如也,嘟著嘴又回頭去拿。

  盥洗完畢後的憐奈換上了制服,開心地走下樓。母親有些訝異憐奈的早起,但又馬上用揶揄的語氣說:「這次能撐幾天呢?」

  「上次這麼早起是高一入學日,那時只持續三天喔!」詩奈笑著補刀。

  「就算不這麼早起我也從沒遲到過好嗎?」憐奈懶得理她們,因為她今天的確想一直保持好心情。其實從昨天她在網路上確認過新的分班表後她就一直很開心。

  愉快的走到學校後,許多學生聚集在分班表前,雖然有網路查詢,但很多人還是習慣到學校後再看一次紙本,她很高興自己不需要擠進那群人之中也知道自己將跟誰同班。

  轉過頭想往教室走去時,一名少女從人群擠出來親暱地勾著她的手臂:「憐奈,我們又同班了喔!」

  少女笑彎了眼,微風吹起她淺蜜色微鬈長髮,搔得憐奈的手臂有些癢,「我知道呀,太好了美央子。」

  「妳先在網路上看過了啊?」美央子眨眨眼,她一向是3C白痴。

  「對啊,就不用擠在那邊,很方便的。」憐奈看美央子一臉不懂,笑著說:「下次我再教妳吧。」

  「嗯!那妳知道有好幾個一年級有同班過的同學也同班了喔!雖然不多⋯⋯」

  憐奈一愣,她只確認了想知道的名字,壓根沒有對過其他人。但是美央子一向很注意這種細節,縱使她不是個細心的人。

  「像是宇佐同學呀、深見同學⋯⋯喔,對了,還有清澤同學喔!」

  憐奈瞬間僵了一下,「又跟那匹野馬同班?」

  「妳不要這樣嘛⋯⋯」美央子嘿嘿笑著,「我覺得清澤同學又不壞,只是愛鬧而已啊。」

  「算了算了!反正只要不需要跟他一起當班長,大概都沒什麼事吧!」憐奈不想讓自己從昨天就開始的愉快心情被破壞,她拉了拉美央子。「我們快進教室吧!」

  一個高窕的留著黑色短髮少女與憐奈跟美央子擦身而過。華彌站在離分班表比較遠一點的地方,身高優勢讓她從這個角度就可以清楚看見自己的班別。她略顯在意的多看了一眼其他名字,不明顯的一愣。

  暗自想著:「竟然又跟阿紘那傢伙同班,孽緣嗎?」一邊又看了幾個名字,在看到某個名字時心裡稍稍升起一點雀躍,但是表情依舊冷淡。

  她轉過身往教室走去,嘴角不明顯的悄悄上揚。

  進到教室後,華彌揀了個最後排靠窗的位子坐下。教室中已經三三兩兩的聚集成一小團一小團,她一向獨來獨往,安靜的拄著臉頰看向窗外。

  正出神時前方的位子被拉開,一名少年坐到她前面位子,有些不端正的側著身體,看著華彌笑:「嘿,小華,又同班了!這是第幾年的同班生活啊?」

  「難得你今天不翹課又準時。」華彌斜睨他一眼,「怎麼,這學期轉性了?」

  「開學日總是要到的,去年我也是這樣啊。」紘無所謂的笑,「我剛剛算了一下,我們好像已經連續七年同班了!」

  華彌跟紘是小學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從認識的那一年起,不僅上同一間中學跟高中,還意外地一直都是同班。

  「但是這也是最後一年同班了。」華彌不經意地說。

  「嗯,會寂寞嗎?」紘挑挑眉。

  「是終於解脫。」

  習慣華彌冷淡的表現,紘無所謂地聳聳肩,轉為觀察班上同學:「咦?這學期跟王子同班呢。」

  順著紘的眼神看過去,華彌見到一個身形消瘦但是長得相當清秀的少年抱著吉他,身邊還圍著幾個女孩子。她知道那是校園內有些出名的宇佐律,喜歡拿著吉他自彈自唱,甚至有一小批粉絲。

  華彌也喜歡他的歌聲。

  「嗯。」華彌淡淡應聲,不讓自已看起來有些動搖。

  不過坐在前面的紘沒有放過華彌,輕輕地哼了一下,揶揄地看著華彌一會,露出了然的微笑。

  華彌一向討厭紘能輕易看穿別人的心事這一點。

  上課鐘聲響起,教室內的學生也一個接一個的坐定位,拉開教室門進來的班導是華彌熟悉的老師。他膚色黝黑,身材高大,頂著一頭凌亂的茶色頭髮,是女籃部的指導老師鮎川。

  「大家好,我是你們這一學年的班導,我叫鮎川信志,同時也是你們這一學年的體育老師。女籃部的同學應該都認識我。好了,我們就別浪費時間,開始班會吧!先上來抽籤決定座位吧!」

  同學三三兩兩的上前去抽籤,坐定之後再依照視力以及身高等問題微調整,華彌兜兜轉轉又換回到原本一進教室就坐的位子,而紘竟然也陰錯陽差的換到華彌前面的位子。

  華彌冷冷看著紘的眼神像是在說:「孽緣。」而紘付之一笑。

  「好了,都換好了吧?看起來是沒什麼問題。」鮎川用著全班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接下來要選幹部,反正你們應該都不認識,有人要自願當班長嗎?應該沒有吧?我直接指派喔,可以吧?」

  台下有些不熟悉這位老師的同學都傻愣地看著台上的鮎川,而華彌早已習慣他的自言自語,她還記得一年級剛入部時全部的同學就這樣看著鮎川在前面自問自答將近三十分鐘。

  「男班長選⋯⋯柳谷,柳谷瑠雅,請舉手。」

  一個坐在靠走廊後半部位子的棕髮少年輕輕舉手,「是。」長相秀氣,看起來成熟穩重的感覺,華彌有種他很適合當班長的感覺。

  「女班長就選若宮,若宮憐奈,請舉手。」

  「咦?」

  被指定的少女反應就比瑠雅大很多,她表情複雜,一臉想拒絕的樣子。鮎川見狀,問:「怎麼了?不想當?」

  「呃,我覺得我不太適合⋯⋯」

  「怎麼會!」坐在前排的一名少年突然大聲的說,「老師,我一年級時就跟若宮同班,她就是當時的班長啊!很有經驗呢!」

  「清澤天馬!」憐奈漲紅著臉喊出聲,惹得大家忍不住多看一眼憐奈,她有些尷尬:「呃我⋯⋯」

  「好啦好啦,既然有人推薦,若宮妳就接下來吧。」

  「是⋯⋯」

  「那其他幹部有沒有人想自願做的?沒有的話就請兩位班長先上來主持班會了喔!」


2019年8月2日 星期五

白玫瑰 - 。終章



  拼盡全力的冰帝,最終還是不敵青學,二次敗下陣來。

  初雪在那之後忙碌了起來,即便是要直升高中部,因為家庭因素她必須提早開始學習,目標是高中畢業後能夠到國外去研讀企業管理的相關學位。

  跟鳳雖然有見面,但很多時候都是匆匆談個幾句,就算難得有時間也多是兩人靜靜在同一空間做自己的事。

  關於「那個」話題,兩人一直都沒有提起。

  夏天就這樣匆匆過去,秋天也來到尾聲,終於,鳳與初雪的聯繫斷掉了。

2019年8月1日 星期四

白玫瑰 - 。第八章


  當從初雪手上接過食盒,看到裡面的蒙布朗時,鳳微微瞪大了雙眼。雖然以前因為跡部的緣故,鳳也吃過幾次初雪做的慰勞品,不過眼前的蒙布朗精緻的讓鳳在高興之前先驚訝不止。

  「啊,你那表情好像是懷疑我的手工。」

  看著初雪佯裝生氣的模樣,鳳一點都不慌張,竟還覺得她相當可愛。所以他露出微笑:「沒有沒有,看起來好專業,我有點嚇到了。」

  「嗯,這週就是全國大賽了不是嗎?而且對手又是青學,算是給你加油。」初雪輕快地說,「祝你比賽順利。」

  從關東大賽以後一個月來初雪漸漸變得開朗,鳳從她的開朗中感受到了一點點往自己靠攏的心。他不自覺稍稍用力握緊了食盒,「那我可以先吃一個嗎?」

  「嗯?但是你不是還沒吃午餐嗎?」初雪瞥向一旁尚未開封的三明治。

  「沒關係。」

  鳳拿起初雪貼心放在食盒中的小湯勺,挖了一口蛋糕送進嘴裡,甜膩的感覺在舌尖蔓延開來,咽下去後,還未進食的胃好像稍稍抗議了一下,但是鳳很開心,他從來不知道他會這麼喜歡甜食。

Blue Snow - 第二十三章


  水晶的笑容漸漸模糊,最後化為幾乎看不見的彩光往外飛去。玫紗緹思一直看著,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輕輕的說:「謝謝妳,也謝謝那些我不認識的、為卡瑟布藍付出的人們。」

  艾諾爾先回過神,將那些水晶碰過的書籍搜集起來,「我們一時間也看不完,要不我們帶著?」

  「嗯,沒錯。」伊希爾點點頭,施了法讓書籍縮小收好。

  「玫紗緹思,妳們剛剛說了什麼嗎?」

  「她問了我卡瑟布藍的現況,然後告訴我說世上的力量不只一種……我沒有卡瑟布藍的力量,但她說我有其他的力量。對了,還有繼承者,跟愛唯婆婆說的不謀而合!」

  「力量?」伊希爾沉吟,「是指玫紗緹思其實是會魔法的?」

  艾諾爾嘆了口氣,事實上剛剛為了破除障眼法他耗去許多法力,如今要他再耗腦力他是辦不到了。「我們先回霜諾屋休息吧?照剛剛那個妖精說的,我們應該有機會可以從這些典籍解開謎團吧?」

2019年7月19日 星期五

Blue Snow - 第二十二章


  「什麼意思?」玫紗緹思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妳是真傻嗎?」小女孩不屑的撇撇嘴,「這個空間,不是隨隨便便有人能進來的。妳進來了,表示妳有力量。」

  小女孩說著,仔細打量玫紗緹思,「妳說,妳是繼承者啊?嗯……的確啦,也沒說繼承者一定要能用那個人留下的力量吧。我是睡了幾百年沒錯,妳先說說,妳真的沒聽過任何關於我的傳說?」

  玫紗緹思誠實搖頭,「至少連我讀過的書籍中都沒講過。」

  「哼,我說呢,怎麼能有這幾百年的安穩覺睡,原來是根本忘記我的存在。」小女孩不太高興的嘟嘴,「好吧、好吧,妳來到這裡肯定也有很多疑問,我也有許多疑問,妳不如先幫我整理整理現在的狀況?」

  「其實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盡量說給妳聽。」對於眼前神奇的女孩玫紗緹思漸漸放下那驚愕的心,試著將這些日子卡瑟布藍的變故仔細告訴她。

  小女孩聽完後,深深嘆口氣。「哦,難怪妳看到我這麼驚訝,原來後世的人除了賀嵐,再沒見過其他的妖精啦?」

  「妳果然也是妖精嗎?賀嵐爺爺是樹精,那妳呢?」

  「我不太算啦,硬要說的話我比較接近意念或是靈的存在。」小女孩笑笑,「我們一族叫做思悅。一般的短壽的飛禽走獸很難有像你們人一樣有那麼強的意念,通常智慧也比較不高。而你們人的意念也通常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散,不太容易具現化成能量或是其他的,不過還是會有例外,像是鬧鬼這樣的事,就是那股執著的意念太強散不去的緣故。」

  「意念的存在?所以我感覺到的意念就是妳囉?」

  小女孩先是有些驚訝:「我睡著的時候妳也感受得到我?看來真可能是繼承者呢……」她又看了一眼玫紗緹思,「剛剛說的例外還有一種,就是我們思悅族。在靈氣豐沛之地,意念本來就不容易散去,更甚者連書籍作者留在書上的少之又少的精神都能留下來。這時如果有飛禽走獸在此地逗留,吸納了這些後,就算壽命到了,凝聚了眾多念想的靈魂也不會輕易離開。百年過後就會化成我們思悅一族。我的前身就是一隻蜻蜓。」

  「原來是這樣,所以妳是這圖書館中的眾多念想所化?」

  「真聰明。」小女孩笑彎了眼,「我在數千年前化形,還陪著當時的村長好一陣子呢。只不過我們思悅一族畢竟是念想所化,化形之後就無法繼續吸納那些意念了。就算是於卡瑟布藍之中,也只是散逸得很慢,而且我們只要思考或是行動也會大量消耗意念的力量,所以我陪伴那個人到他生命盡頭後,我就去睡覺,動輒至少百年才醒來一次。」

  玫紗緹思眨眨眼,有些不解,「為什麼呢?」

  「嗯,那個人啊,明明卡瑟布藍滅亡的預言離他那樣遠,他卻深信不疑,而且希望能夠傳承那個關於新生的希望。我是這圖書館中的念想,自然很多事情只有我知道。他說時光匆匆而逝,很多事情到他那一代也已經不知道了,如果再繼續過上數千年,他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就算留下隻字片語,終歸是不完整的。但如果我能留下,我就能像現在這樣解答一切疑問。」

  「原來歷代的村長們,都這麼盡心地在守護這裡,而我卻……我卻連魔法都不會!」玫紗緹思緊咬下唇,滿心不甘。

  「欸,妳叫什麼名字?我叫做水晶。」

  「我叫玫紗緹思……」

  「玫紗緹思,妳聽好,關於繼承者的事情我雖然也不完全清楚,但是,妳說的不會魔法,只是不能用卡瑟布藍的能量而已吧。」

  「什麼意思?」

  水晶輕輕笑著,搖頭:「光是水,就有霧氣、雪花、雨水、冰霜等多種不同的型態,妳怎麼會覺得魔法就只有一種?」

  「愛唯婆婆的幻象有說,我無法使用卡瑟布藍的力量,但是當雪爾維松的力量進到我身體後,我的確感覺到不同……可我依然不會使用魔法呀!」

  「那妳怎麼進來的?」

  「我,我就是聽到有聲音,覺得這裡有某種障眼法,就這樣進來了……」

  水晶滿意的點頭,「不錯,跟妳以前學的施法的方式完全不同對吧?力量不止一種,施法方式也當然不只有你們在學的這種啊……哦,等等,有人要進來了。」

  玫紗緹思來不及問,身後就發出一道強光,伊希爾跟艾諾爾兩人伴隨那道光出現,但是兩人看似精疲力盡。

  「伊希爾、艾諾爾!」

  「呼⋯⋯這障眼法也太難破了,玫紗緹思妳是天才啊,就這麼輕易走進來了⋯⋯」艾諾爾半癱在地上,氣喘吁吁。

  「艾諾爾起身,裡面有其他東西!」伊希爾單膝跪地,一手撫著胸口平復,有些警戒的看著水晶。

  「不不,她不是壞人。」玫紗緹思連忙否定,「你們兩個沒事吧?」

  「沒事,我們只是為了進到這個空間費了些力氣。」艾諾爾搖搖手。

  「玫紗緹思,這是誰?」伊希爾問道。

  「她叫水晶,說是一種叫做思悅的特殊種族,這圖書館中的各種意念化形而成,有些事情或許我們還得從她身上得到答案。」

  「思悅?」伊希爾喃喃複誦,有些不太明白。

  「嗯哼……你們是玫紗緹思說的一路保護她的兄弟吧?」水晶有些無所謂的笑笑,「不簡單喔,用卡瑟布藍的力量要進到這個空間,能力不弱呢。不過要小心喔,再不學會其他的方法,很快的你們就要踢到鐵板了。」

  「什麼?」

  水晶又搖了搖頭,「我實在沒有時間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也不是全部。」

  「但這個空間是怎麼回事?」伊希爾問道,「門口的障眼法不是普通人能設置的,妳……若是妖精一類,也不像有那麼大的力量。」

  「確實,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異空間。不過,難為你們還特意跑進來。我既然醒來,我就要完成我最後的使命了。」水晶俏皮地轉了一圈,又化回蜻蜓的樣子,往出口方向飛去。一陣光亮後,小空間消失,三人又回到了圖書館中。

  蜻蜓飛到了其中一本書冊上,發出光芒後,又飛到另一本上,就這樣來來去去,總共有七本書冊被她停留過。之後,水晶又化為人形,只是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水晶!妳怎麼了!」玫紗緹思驚呼。

  「我的力量快用完了,抱歉哪,沒辦法幫你們翻譯所有的書,而且好像也失落了很多典籍了,不過,至少多一點點,能讓你們再多瞭解一點關於魔法的事情,或者能夠幫助你們對付那個卓恩吧。」水晶笑了笑,「我要離開了,這裡沒有靈力,我又這樣使用我的力量,已經很難再維持這個樣子了。」

  「但是……」

  水晶搖搖頭,「我留到這一刻,也是因為答應那個人要盡我的力量。」看到玫紗緹思的表情,她又笑了笑:「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妳怎麼就這樣難過?」

  「我不喜歡看到任何生命逝去的樣子。」玫紗緹思沉沉的說,「這裡,已經是一片死寂了不是嗎?」

  「別難過,這是我願意的。我只希望我這一去,能去到那個人身邊就好了。」水晶露出甜美的笑容。「就像他們兩個總陪在妳身邊一樣。」

2019年7月18日 星期四

Blue Snow - 第二十一章


  卡瑟布藍中的圖書館,與其他建築其實有些不同。據村民所知,是第二任村長用法力建造的。建造的原因已經沒人知道,但大部分的人覺得那是為了知識的傳承。

  圖書館內的構造其實很簡單,位於一層的主要藏書區是一般村民可以自由進出使用的,裡面有卡瑟布藍的書籍或是從外界帶進來的書籍,種類豐富。二層是數間獨立的閱覽室,如果不希望被打擾,進入後可以自行施加結界魔法於門上,閱覽室的門含有一點隔絕空間的法力,就算不擅長結界或空間類的魔法也能施行。

  地下一層的閱覽室就沒有那麼容易進入了,通常是留給歷代村長使用。因歷代村長的魔法程度通常高於眾人,加上霜諾屋的加乘,除非村長有心,否則此處只有村長能進入。據傳裡面有著許多典籍都是關於卡瑟布藍不可為外人知的各種秘辛。

  玫紗緹思三人進入圖書館,一層的普通閱覽區雖然凌亂但是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於是他們決定直接前往地下一層。

  在愛唯死後,卓恩進入過這裡。他們也沒有把握卓恩是不是早就毀去其中的紀錄或是任何重要資訊,走下樓梯後,一道精美雕花門印入眼簾。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裡。

  「這扇門上已經沒有任何結界魔法。」艾諾爾說,「我們進去吧。」

  推開門後,房內比一層還要更加凌亂,散落的典籍有的攤開著、有的破損了, 有些看起來像是原本有著封印的,但幾乎都已被打開翻閱過。

  「卓恩果然翻遍了這裡,但他是要找霜諾屋的房契?」玫紗緹思拿起一本書,裡面的文字艱澀難懂,她皺起了眉頭,「這裡面都寫了些什麼?」

  「嗯,我這本也寫滿了看不懂的東西。」艾諾爾無奈地拿起另一本有些破損的典籍。

  伊希爾先看了一眼玫紗緹思手中的書,再看一眼艾諾爾的書。「玫紗緹思的那一本看起來像某種古老的魔法文字,但是跟卡瑟布藍用的不太一樣。而艾諾爾的是卡瑟布藍的古文⋯⋯」伊希爾若有似無的嘆氣,看了一眼艾諾爾,「我們學過的。」

  「那種無聊又用不到的東西我才不要浪費腦容量記他。」艾諾爾把書塞給伊希爾,「你看得懂的話就讀啊!」

  「這本是植物大全,記載了恩美拉森林中所特有的帶魔法靈氣的植物。」伊希爾翻了幾頁,「時間久遠,這裡面寫的很多植物也已經不復存在。」

  玫紗緹思放下手裡那本連伊希爾都看不懂的書,認真搜尋她所感受到的意念來源。她閉上雙眼,仔細的感受,最後,她走到一片牆前。

  「你們來聽,是不是有一種嗡嗡聲?」

  「嗡嗡聲?」艾諾爾靠近,整個耳朵都貼在牆上。許久,他站直身體,「聽不到。我這樣是不是很蠢?」

  「我也聽不到。」伊希爾看向玫紗緹思,「妳是說這牆後有什麼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試試看能不能再聽清楚一些。」玫紗緹思試著聚精會神,想聽清那微弱的聲音來源。「一種很難形容的嗡聲,後面一定有東西,但是我要怎麼打開?」

  喃喃自語著,玫紗緹思伸出手去,一邊往牆面靠近,手碰到牆面時她感覺到微微的震動。她忽然有種感覺,這面牆形同虛設,所以表示是某種障眼法吧?她能穿過去嗎?

  玫紗緹思試著像上次一樣,相信自己的直覺。她閉上眼,不去特地想像自己有無法力,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大膽的加重力道,就往牆內走去!原本手上感受到的微微震動消失了,牆壁的觸感也消失了,她竟然真的能再往前走去!

  伊希爾跟艾諾爾目瞪口呆,玫紗緹思就這樣走進牆內了?

  「玫紗緹思!」

  兩人衝上前,但是沒有用。玫紗緹思碰觸到牆壁後,溢出了一股他們不認識的能量,但是玫紗緹思消失於牆內後,那股力量又消失了。就跟之前在霜諾屋中,玫紗緹思找到那個隱藏房間的狀況一樣!

  「伊希爾,這怎麼辦!」

  伊希爾皺著眉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著急,試著冷靜的想出方法。「這是障眼法,我們得想辦法解除才能過去……」

  「障眼法也算是結界魔法的一種,我擅長,讓我來試!」艾諾爾急急上前,伸出雙手,身上泛出刺眼的白色光芒直直往牆上去!



  玫紗緹思睜開眼後,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小小的空間中,一片黑暗。眼前應該也是牆壁的位置上有一點點微弱的藍綠色的光點。

  「伊希爾、艾諾爾?你們聽得到嗎?」玫紗緹思回過頭喊,但是沒有聽到回應。

  她在黑暗中伸出手,試探著往光點的方向前進,等到靠近時才發現那光點其實是一隻蜻蜓,它的翅膀發出藍綠色的光芒。蜻蜓停在牆上,翅膀微微的顫動著,玫紗緹思好奇地上前,想知道它是否活著?

  蜻蜓忽然飛了起來,還發出了小女孩聲音:「哎呀,這一覺睡得好飽呀!」

  「呀!」玫紗緹思被嚇了一跳,往後摔倒在地。

  「妳是誰?為什麼在這裡?」蜻蜓毫不在意,只是繞著玫紗緹思飛。

  「我、我是⋯⋯我是卡瑟布藍的村民啊。」玫紗緹思顫抖著說,「妳又是什麼呀?會說話的蜻蜓?」

  「才幾年過去卡瑟布藍已經不認得我們這一族啦?」蜻蜓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屑,「看妳嚇成這樣,等一會啊。」

  蜻蜓發出光芒,化成一小女孩的模樣。長而鬈的金色長髮用閃著彩色光芒的絲帶繫成雙馬尾,她身上穿著藍綠色的澎裙,雙腳赤足。盯著玫紗緹思瞧的雙眼是明亮的碧綠色,身邊有數個藍綠色的光點像螢火般一明一滅的閃著。

  玫紗緹思瞪大了雙眼,嘴巴也微微張開。小女孩見狀笑了一下,「看妳一臉呆樣!唉,以我們一族的情況,能像我這樣得以存在這麼久,還不是因為有卡瑟布藍的緣故?現在的村民竟然會不認識我們!」

  「你們一族?」很明顯小女孩並不是普通的人類,玫紗緹思十幾年來只見過賀嵐這個樹精,而且賀嵐也不曾幻化成人類的模樣。她腦子有些發熱,連害怕都忘記,只好奇地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沒有回答,只是悠悠地晃晃身體,打量了一下玫紗緹思,「咦?不對。妳身上又沒有卡瑟布藍的力量,是村民的話怎麼會沒有呢?」

  這個問題稍稍刺痛了玫紗緹思,她有些慚愧地低頭道:「我、我不知道……我從小就無法使用卡瑟布藍的力量,而且……現在卡瑟布藍也沒有了……」

  小女孩瞪大雙眼,「怎麼會呢?繼承者沒有出現嗎?」隨後她神情變得哀傷,「終究是徒勞無功了嗎……」

  玫紗緹思搖搖頭,「如果事情沒有出了什麼差錯,我就是那個繼承者。」她苦笑了一下,「但如妳所見我沒有力量,所以卡瑟布藍已經毀了。」
  
  「沒有『力量』?」小女孩收回了目光,稍稍歪頭看著玫紗緹思,似笑非笑:「不,我可沒說妳沒有力量。我說的是妳沒有『卡瑟布藍』的力量。」

2019年7月9日 星期二

Blue Snow - 第二十章


  「⋯⋯我所能說的、所知的事情就是這樣。我仍相信雪爾維松內有解決這一切的契機。我還想多說明一些,但請原諒我真的不能再多撥出力量來了,那會讓我無法應對接下來卓恩的動作。我不知道卓恩的力量會增強到什麼地步,因此我希望你們到雪爾維松前,或是逼不得已都不可開啟第三個錦囊,避免『他們』有機會被卓恩所害。」愛唯的身影漸漸透明,笑容變得模糊,最後完全消失。

  「竟是⋯⋯這樣⋯⋯」艾諾爾驚訝不已,轉頭看伊希爾,「難怪愛唯婆婆會在那一天通知你自己將死,並且卓恩想奪取力量的事!」

  伊希爾點點頭,「那日,卓恩已經下手,愛唯婆婆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讓卓恩以為自己計劃成功,還演了一場戲。所以她才緊急通知我,而這三個錦囊她早就備好!」

  「那玫紗緹思就是那個繼承人?」

  過了一會,玫紗緹思彷彿大夢初醒一般,「我⋯⋯」聲音輕飄飄的,卻說著不相干的話:「我好想愛唯婆婆⋯⋯之後真的見不到了⋯⋯」

  「是。」伊希爾想不出安慰的話,只能輕聲的問:「玫紗緹思,妳現在在想什麼?」

  「我們沒得選擇,但我們不會又失敗嗎?」玫紗緹思眼神暗了暗,她想起原本四人擬定的計劃卻因卓恩比預想的強大而造成如今卡瑟布藍的慘況。

  「到目前為止,我們不算失敗吧?」艾諾爾強起精神,刻意拉高了語調,「我們是沒能救到所有人,至少我跟伊希爾保住了家人和妳。我也會想如果更有力量的話,我還能再多救幾個人,賀嵐爺爺跟愛唯婆婆都是這樣想。但是,做不到的事再想也無用吧?」

  玫紗緹思勉強微笑,「艾諾爾你真堅強。」

  艾諾爾那雙與伊希爾相似的藍眼似乎蒙上一層灰,「不,妳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想就跪在那些墓碑前永遠不起來。」

  「我也是。」伊希爾輕拍艾諾爾的肩膀後看向玫紗緹思,「玫紗緹思,我們可以選擇怎麼走,妳也可以。」

  兩兄弟不約而同地看向玫紗緹思,他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就算玫紗緹思想放棄卡瑟布藍了,他們也會傾盡所能的保護她、讓卓恩沒有機會找到她下手。

  ——只要她能好好活著。

  「好。」玫紗緹思點點頭,「那我們照原定計畫去雪爾維松。」   

  「我們能留在這裡休息一晚嗎?沒有力量的屋子看起來有點脆弱。」伊希爾擔心地望著村中,「卓恩也不知道會不會折返?」

  「嗯,那東西也得先取出來。」艾諾爾環顧一下四周,念動咒文後,屏障包圍了整個卡瑟布藍原本的範圍。

  玫紗緹思走到原本賀嵐所在的位置,那節等身高的斷樹中保留著原入口的樹洞樣貌,看似已無生機的藤蔓交錯其中,玫紗緹思靠近後,藤蔓發出微微的藍光,自動打了開來,裡面就是霜諾屋的房契。

  看著房契,玫紗緹思不禁想起回到卡瑟布藍的清晨。

  阿風早他們一步回村,並且把房契藏於賀嵐處。而他們挑了清晨回村,未踏出樹洞前,賀嵐的聲音就先進到他們腦中。

  「嗨,小玫紗,跟你們兩個盡責的護花使者。」他聲音慈祥又戲謔,跟往常一樣。

  「嗨,賀嵐爺爺,我回來了。」玫紗緹思輕聲回應,「雖然也沒有離開多久,但我很想您。」

  「不拿回妳的東西嗎?」他問。

  「不,我現在還不知道。」玫紗緹思輕輕搖頭,「我還有很多疑惑,但我知道目前當務之急是要先處理卓恩叔叔……我是說,卓恩的問題。」她有些抗拒自己竟然還下意識的對卓恩用了敬稱。

  「……這樣啊,那爺爺會幫妳護好這個的。你們要怎麼做?」

  「我們會揭穿他的謊言,然後集眾人之力對付他。也許,會需要爺爺您幫忙。」伊希爾說。

  「我不可以干涉卡瑟布藍發生的一切。」賀嵐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但是,我可以保護你們、跟玫紗緹思的東西。」

  最後,賀嵐的笑聲在他們腦中迴盪許久:「你們接下來的每一步,我會見證到最後。」

  現在想想,才感覺到賀嵐語中的訣別。

  賀嵐就如他所說的,將最後的力量全用在保他們三人跟房契,所以卓恩浩浩蕩蕩離開時並沒有發現——當然,他破釜沉舟的決心讓他轉移了自己的目標不再執著於這個。

  「賀嵐爺爺,謝謝您。」玫紗緹思拿起房契,「我喜歡卡瑟布藍,如果我能帶給這裡新生,我什麼都願意做。」她回過頭,「我想,卓恩不會回來了,如果他要的是力量,他已經拿到他要的——雖然不知道他的復仇對象是誰,但他現在應該以其為優先,他如果要回來找我們,也不是這幾天的事。現在失去力量的魔法木屋或者無法休息,但霜諾屋不同,它還殘存一點力量,我們可以在裡面休息幾天。」

  「對了,一直都沒見到阿風,你們覺得他會跟卓恩走了嗎?」艾諾爾忽然想起那個他們一直認定為是楞小子的少年,愛唯婆婆最後的話中甚至也有提到他。

  玫紗緹思搖了搖頭表示否定:「他在回來之前把水晶丟掉了。如果他真的跟著卓恩,即使有賀嵐爺爺的力量,這房契也不會還留在這裡。」

  「好,那麼我儘快跟阿風取得聯絡,先讓他知道我們這邊的消息,至於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也讓他自己決定吧。」伊希爾說。

  「對了,我想再去圖書館看看。」玫紗緹思忽然說道,「霜諾屋沒有變得斑駁就算了,
你們看圖書館,是不是也一如往常?甚至我總感覺還有一絲微弱的意念在。」

  「玫紗緹思,妳說的意念到底是什麼?」艾諾爾想到不久前玫紗緹思也說過類似的字眼,「比如那道藍光,我看得見光芒,卻感覺不到特別之處。」

  「讓我想想怎麼說。」玫紗緹思盯著圖書館方向,「你們在用魔法時,力量會流動,就像起風了你站在風中,可以感覺他從哪個方向來、往哪個方向去。但是意念不太一樣,像是霧氣一樣,他可以是潮溼溫暖也可以是冰冷刺骨,但總歸在身邊。而霧散時你不知道他往哪裡去,只是你眼前清晰了,感覺不到了而已。」

  伊希爾沉默了一會,閉上眼試著去感受玫紗緹思所說的,「村裡本來就是魔法泉源,所以我們以前只知道在村裡施法特別簡單,如今力量沒有了,好像就同玫紗緹思所說的一樣。」

  艾諾爾學著伊希爾靜下心來感受,一會過後,他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我原本就不擅長念想類的魔法,是不是就不容易感受到。」

  一直以來使用魔法對他們來說就像吃飯喝水走路一樣的簡單,一直都是他們生活的技能之一。即使他們仍需要學習,大部分的理論在沒有搞清楚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可以正常使用魔法。
 
  事態發展到如今,理所當然的一切毀去的現在,他們才意識到原來有那麼多的謎團,關於力量、關於魔法、關於村莊。

  思及此,伊希爾說道:「總之,我們先去圖書館瞧瞧吧。」

2019年7月8日 星期一

Blue Snow - 第十九章


  三人踏進了已成廢墟的卡瑟布藍。

  魔法木屋失去了力量變得斑駁,唯有霜諾屋維持一樣的外表。神采奕奕的大樹賀嵐,也變成了普通的斷木。地上癱躺著他們三人再熟悉也不過的村民們,每一個都失去了生命跡象。

  伊希爾跟艾諾爾被這樣的畫面震懾住了,這讓他們也無暇去注意玫紗緹思的狀況。憤怒跟悲傷,他們不知道哪一樣情緒更多,只是腦子亂哄哄的,無法彼此安慰也無法去想現在應該要怎麼辦?

  他們佇立在那裡許久,最終還是伊希爾先開口:「我們,把大家葬了吧。」

  玫紗緹思回頭看了一眼兩人,他們才發現玫紗緹思依舊冷靜,臉上沒有流淚的痕跡。「好。」

  伊希爾跟艾諾爾一同用魔法很快的就將眾人安葬,玫紗緹思在他們的墓碑前刻上了村民的名字。刻到最後一個後,她便靜靜地跪在那裡,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她終於站起身來,看著伊希爾與艾諾爾,蒼白的微笑。「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啊。」

  「玫紗緹思,這不是妳的錯……」伊希爾忍著傷痛,如往常一般的語氣堅定,但語尾卻有些微弱。他知道,他的安慰輕如鵝毛,飄不進此時少女的心裡。

  玫紗緹思果然未置可否,只是維持著那抹微笑,眼神定定地,但卻不知道在看什麼。

  伊希爾在所有殞命的村民身上都找到了水晶,但是水晶已失去了光芒,並且他如何試探,都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已經完全失去力量一般。

  就他所學他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卓恩是什麼時候得到這樣的東西的?

  「伊希爾?」艾諾爾發出疑問的聲音,「這個水晶到底……」

  伊希爾只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起碼現在應該沒作用了……」說著,他想探詢玫紗緹思的意見,但又擔憂她此時的精神狀況。

  少女幽幽的嘆息一聲,回過頭來,看著伊希爾手裡的東西,不發一語的閉上眼,似乎在感受什麼。一會後,她睜開眼睛:「這個已經同於廢棄了,它不再汲取任何力量,它也沒有任何力量。即使收在身邊也不會有不好的影響。」

  「別管那是什麼了——」艾諾爾聲音微微發抖,但他掩飾得很好,「你們不如想想我們還能做什麼?卓恩接下來又會做什麼?」

  又是一陣難忍的沉默過後,玫紗緹思才終於開口輕聲說:「打開愛唯婆婆的錦囊吧。」她想起上次打開後,她便有了力量之事。她已經失去了這樣多,連累大家到這個地步,如果連眼前這對兄弟都——她真的不想、不要、不願再失去任何一個所重視的人了。

  伊希爾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現在的確是最好的時候。「嗯,錦囊或許能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手裡的錦囊在伊希爾唸了咒文後恢復原本的大小,打開之後,並不是像上次一般有強大的力量,只見一道光芒閃出,三人眼前竟出現了愛唯婆婆!

  她沉靜地站在那裡,露出慈祥的笑容,那面容讓眼前的三人都有些想哭。

  而最激動的莫過於玫紗緹思,她有些不確定的、顫抖的伸出手:「愛唯婆婆!您沒死嗎!」

  彷彿在回答玫紗緹思一般,眼前的愛唯緩緩開口:「別怕,我確實已經死了。看到這段幻象的就算不是小玫紗,至少也是伊希爾。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們要好好牢記。」

  她所說的話,讓玫紗緹思原本想上前去擁抱的動作停了下來。

  「原來只是幻象,我真傻……」玫紗緹思眼裡的光芒熄滅了,自嘲地笑了笑。

  「別難過,玫紗緹思,我們先聽婆婆要跟我們說什麼。」艾諾爾安慰道。

  幻象仍然徐徐的訴說著:「我不知道你們打開錦囊的時候卡瑟布藍還是否存在。但我要告訴你們,若是不在,也不要難過。因為這是卡瑟布藍必定面臨的未來……」

 *

  那一年,前任村長於藍雪祭中宣布我將接任下任村長,我有些茫然,但又十分開心。我非常喜歡卡瑟布藍,即便我父母早亡,沒有兄弟姊妹也未有伴侶,幾十年孑然一身,但在村裡,所有人都是我的親人。能接下村長為村裡做事真的讓我榮幸又感動。

  藍雪祭後我跟著前任村長到霜諾屋繼任,繼任的儀式過程無法言說,但大抵與木屋所有權轉讓時差不多,只是,村長繼任儀式多了幾條咒文的傳承。

  繼任完成後,前任村長將霜諾屋房契從屋內隱藏密室中取出,交付於我時,我竟聽到腦海中傳出陌生男子的聲音。他所說的內容讓我無不震驚,大致是卡瑟布藍的真正歷史。

  卡瑟布藍的力量是在約莫近三萬年前的「始祖」留下的一小部分能量,這些能量蘊含在這塊土地之中,不歇湧泉與藍雪就是這份力量仍存的證據。而靈力之源並不在此處,表示這份力量將有消亡的一天,而預言說的期限,正是在我這一任村長任期內。

  前任村長眼裡含著悲傷看著錯愕的我,淡淡的說:「我們走在既定的規則之中,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保護這裡,但沒有什麼是永遠不滅的。」

  「所以在我任內就是看著卡瑟布藍消亡嗎?」

  「不,還有一個機會。我們必須找到繼承『始祖』的人。」

  「繼承?」

  「是,沒有什麼永遠不滅,但是會不斷新生。潘朵拉之井會指引我們可行的路,但是做與不做,仍由我們決定。」

  之後的幾年,只要下過雨雪,我便會前去占卜,盼望能快點看到破局之機。

  帶回玫紗緹思是潘朵拉之井的指引,只是玫紗緹思沒有力量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來不及完全解開玫紗緹思身上的謎團,僅知道玫紗緹思是無法吸納卡瑟布藍土地中的魔法能量的。

  第一個錦囊內蘊含著雪爾維松的力量,那處的力量與卡瑟布藍不同,如果玫紗緹思在,也或者能引發一點不同的反應?只可惜我無法親眼見到。

  後來我漸漸感覺到卓恩的存在可能將加速卡瑟布藍的滅亡。

  讓人惋惜的是,他原先是那樣聰明又可靠啊——甚至於一度讓我覺得他就是預言中的繼承者,他實在太有天份,一點都不像外界的人。

  卓恩在他人生最低潮、走投無路之際來到卡瑟布藍,在教導他的這些年我也試著要滅去他那小小的恨意火種。當他知道他無法繼任村長之位,無法成為霜諾屋的主人時,只怕是毀去了他的計畫也或者說讓他人生目標崩潰了。

  他一直壓抑著自己,忍辱偷生躲在卡瑟布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向那些毀去他的人復仇。如今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取得足夠的力量,終於,那火種燃了起來,燒光了他的智慧與人性,從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將要下手殺我。

  我能做的是順水推舟,盡我所能的守護一切。只是我也不免懊惱,要是能再多做一點、多一點點就好了⋯⋯

  一直到最後,我依舊未能親自進入到雪爾維松深處。我知道,那裡面一定有什麼。依照預言,靈力之源既不在卡瑟布藍,驅動霜諾屋所能動用的靈力也只是一小部分,那麼會不會源頭就在那不能輕易進入的雪爾維松之中?

  為保安全起見,我仍需要護好房契,即便它離了霜諾屋會造成能量散逸,我也要免於它落入卓恩之手。

  交給阿風或許是步險棋,但那孩子著實有些不同。即使他看上去魔法能力低落,但就如同沒有力量的玫紗緹思一般,我不覺得那孩子只是單純的駑鈍。可惜的是,我知道的太少了……

  而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2019年6月21日 星期五

Blue Snow - 第十八章


  風暴在賀嵐被攔腰截斷之後停下。

  卡瑟布藍的屏障不復存在,只剩下殘存的一段與人等高的樹幹以及那個不再為出入口的樹洞。恩美拉的迷霧飄進了村內,卓恩知道這塊土地再也沒有力量了。

  就如同他在典籍中看到的一樣,房契沒有歸位,霜諾屋等同於沒有主人,雖然並沒有詳細指出霜諾屋與村內魔法來源到底有沒有實際關係,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只要霜諾屋沒有歸屬任何人,卡瑟布藍就像是失去水源的瀑布一般,只會傾洩出力量,然後慢慢消失。雖然他的計劃因此產生了點變化,但結果仍是好的。

  淒慘倒臥著的村民也不是全部,剩下了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卓恩揚起滿意的笑。

  「恭喜你們,還算是強者。」

  「卓——卓恩⋯⋯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已經奪取了我想要的東西,接著就要去做想做之事。」他的眼中燃著熊熊的仇火,「只是,賀嵐拼盡全力最後護著的那三人⋯⋯」

  卓恩彎下腰,笑了笑,念動咒訣後,跪在地上的那幾個村民竟感覺到力量傳到身上!

  「接下來,我會有點分身乏術。所以,現在換我問你們,『你們想怎麼樣?』」


  「賀嵐爺爺!」艾諾爾驚叫著醒來,快速坐起身後馬上看到的是坐在面前的伊希爾及他懷中昏迷的玫紗緹思。他們三人仍被藍色的光芒包圍著。

  「艾諾爾你醒了?」伊希爾沒有抬頭,只是盯著玫紗緹思。

  艾諾爾緊張地靠近,「怎麼樣?玫紗緹思沒事吧?」

  伊希爾緊皺著眉頭,眼神依舊停在還掛著淚痕的玫紗緹思的臉龐。「我也只在你之前一刻鐘醒來,還不清楚狀況。我不擅長屏障類的魔法,但是從卡瑟布藍被送出來時,我們好像都是因為這個屏障才昏迷的。玫紗緹思看起來沒有大礙,只是還沒醒來。」

  「我們這是在哪?還在恩美拉森林嗎?」艾諾爾眯起藍色的眼眸,想看看光球外的環境。

  「大約是,賀嵐爺爺應該不會送我們太遠。但我不知道這個屏障的效果,卓恩會不會發現我們?」

  「好,我先看看,你閉上眼。」艾諾爾將手掌向上攤平,手中發出光芒,但是完全無法穿透出包圍著三人的光球。「這像是賀嵐爺爺的力量,沒有破綻,我的力量穿透不出去,
而且應該有隱蔽的效果。」

  「能破解嗎?」

  艾諾爾搖搖頭,「要等時間到才會解除。」

  「知道了。」伊希爾腦子裡充滿許多思緒,但是都不敵對玫紗緹思的擔心。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艾諾爾煩躁地搔頭,「怎麼辦啊伊希爾,別說搶回卡瑟布藍了,現在根本滅村了啊!大家都⋯⋯可惡!可惡!那個什麼鬼魔法水晶!大家怎麼那麼笨!」他用力捶了一下地板。

  「好了,你先冷靜。等玫紗緹思醒來再想想。」伊希爾說著,他的左手一直輕握著玫紗緹思的手,右手卻握緊了拳頭,連指節都發白了。

  「賀嵐爺爺是想跟卓恩那傢伙同歸於盡嗎?」

  「不。」伊希爾眼裡流露著悲傷,終於抬起頭來看艾諾爾:「昏迷前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吧?卓恩那壓迫的力量⋯⋯賀嵐爺爺知道,我們在那裡他無法保我們周全,才送走我們。」

  「沒有想到卓恩竟然那麼厲害,他的那水晶到底哪來的?」

  伊希爾搖搖頭,他也十分懊惱。他們不知道卓恩的城府如此之深,還以為卓恩只是仗著村民的信任,只要能在眾人面前揭穿他,即可集眾人力量打敗他。

  但是一切終於稍稍串起,為什麼玫紗緹思會說阿風身上那塊水晶汲取的力量不知道送到何處去,原來是都被卓恩蒐集起來!

  伊希爾想到愛唯婆婆,他以為愛唯婆婆一定已經知道卓恩的底細,才會在臨終前將保護玫紗緹思的事情交付於他,但如今這情勢,他有些茫然下一步該如何踏出去?

  看著玫紗緹思的臉龐,伊希爾眼神終於又堅定了起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藍色的光球終於起了變化,它化作一絲淡淡的藍光,飄浮圍繞在三人身旁,但再沒有屏障的效果。
  
  玫紗緹思漸漸睜開雙眼,她眨了一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伊希爾擔心的神情。伊希爾跟艾諾爾同時叫了她,但是她沒有回應。只是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般的深吸一口氣。她低下頭,雙手放在胸前,伊希爾跟艾諾爾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縷藍色的光芒像是彩帶一般的在三人周圍飄動,玫紗緹思抬頭,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緒,僅僅是盯著光芒,最後,她堅定的點頭,光芒終於散逸而去。

  「我們走吧。」她輕聲的說。

  「去哪?」艾諾爾疑惑。

  「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她的聲音還是很輕,彷彿要消失在這迷霧之中。

  「可是卓恩⋯⋯」艾諾爾想了想,「我們現在回去安全嗎?玫紗緹思,現在的他我們可能是敵不過的。」

  玫紗緹思語氣平淡的說:「放心吧,卓恩走了。所以賀嵐爺爺才放我們出來的。剛剛那是他最後的意念,他跟我們說再見。」

  語畢,她站起身,身體輕輕晃了晃,伊希爾以為她要倒下,下意識想伸手扶住她,但玫紗緹思只是堅定的邁出步伐。
 
  「玫紗緹思,妳還好嗎?我們⋯⋯我們⋯⋯」艾諾爾緊張開口,平常巧舌如簧的他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若是玫紗緹思像先前一樣哭泣他都覺得還好,可如今她冷靜地讓人害怕。

  玫紗緹思沒有回答,只是堅定地繼續往前走,伊希爾對艾諾爾搖搖頭後,示意他跟上。


  卓恩跟倖存的村民們都離開了。

  少年嚥了嚥口水,緊張的調整根本沒歪的眼鏡,從樹叢後面慢慢走出來。他渾身抖個不停。
  
  不知是否他在回卡瑟布藍前就悄悄丟棄水晶的緣故,卓恩發動咒訣時他沒有受到影響,並且他還能製造出一個小小的護罩保護住自己。

  村民們發難時他就偷偷藏身在不明顯的地方,打算趁風向正確時以英雄之一的姿態現身,他完全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樣!這裡的村民與他關係並不深厚,但他還是紅了眼眶並且對死亡感到恐懼。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明顯沒了氣息的一名村民,下意識的屏住了氣息。

  「現在、現在……我該怎麼辦?」

  他喃喃自語,玫紗緹思等人已經不見了,他根本不知道能去哪裡!

  「不行,如果被卓恩發現我——」想起方才卓恩的模樣,阿風倒抽一口冷氣,「可是玫紗緹思他們又去哪裡了……」

  他看了一眼賀嵐——殘缺的樹幹,阿風不忍的撇過了頭,一片狼藉的卡瑟布藍卻在他轉頭後直直的印入眼簾。他真的不忍再多看一眼了,即使他並沒想清楚該去哪裡,他還是憑著本能、背對悲慘的一切而衝進了恩美拉森林。

2019年6月16日 星期日

Blue Snow - 第十七章



  「代理村長!代理村長!玫紗緹思他們回來了!」

  讓卓恩踏出圖書館的,是村民著急的這一句通報。他好整以暇的出現,廣場上無論是敵視或是相信玫紗緹思等三人的村民,都不發一語與他們保持距離。

  艾諾爾掃視了一圈,發現村民人數少了許多而有些不解,但他跟伊希爾依然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玫紗緹思身邊,面對著看起來從容但眼裡有些急迫的卓恩。

  「你們終於回來了,你們可知道村裡發生大事了?」卓恩溫和開口,「但那不要緊,只要你們交出房契⋯⋯」

  「騙子!」玫紗緹思打斷卓恩的話,「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愛唯婆婆將房契放在哪裡!會離開卡瑟布藍,也是因為你想殺我!」

  一陣嘩然。

Blue Snow - 第十六章


  隔天一早,得知玫紗緹思願意回卡瑟布藍的阿風高興得不得了,聒噪的讓艾諾爾想直接一拳揍昏他才好討論正事。好幾次伊希爾想說出他的想法,都被阿風沒意義的話打斷。

  在艾諾爾不知道第幾次用眼神殺阻止阿風說話後,阿風終於反應過來,唯唯諾諾的問:「哦,你們說兵分兩路是什麼意思?」

  伊希爾無奈地笑笑,說了不知道重複第幾次的內容:「總之,就如同昨天討論的一樣。阿風,你要跟我們分開走,並且保持如常別讓卓恩發現。」

  「噢,我知道!我知道!」阿風還是相當亢奮,「我就四處走走,裝作跟平常一樣是吧?」

  「對,最好到芭迪珂去轉一轉,帶點東西回去也行。」伊希爾說,「如果在外面遇到卓恩,一定要冷靜,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然後呢?讓玫紗緹思催動霜諾屋的能量,再聯合村民把卓恩那個大壞蛋趕走?是不是?玫紗緹思就是下一任村長了?」

  艾諾爾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你會不會想得太遠?」

  「難道不是嗎?」阿風搔搔頭,「其實我不太懂為什麼你們跟我回去會有問題?反正卓恩已經下令大家要活捉你們了啊。」

  「憑你實力抓得到我們你解釋得過去?」艾諾爾作勢想敲阿風的頭,喃喃說了一句「算了再敲不知道會不會更笨」又收回了手。

  「我跟在你們身邊一起呢?」

  「也不是不行啦,但是不清楚村民的想法前,你跟我們同一陣線蠻危險的吧?」艾諾爾看向伊希爾,「我們現在好像除了賭一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們的目的是要戳破卓恩的謊言,但並不是寄託於力量。」伊希爾耐心的解釋,「我們三人會一起出現,與卓恩當面對峙。還有那個奇怪的水晶,確實也對有魔法的大家有害。我們三人自小在那裏長大,賭的就是大家對我們的信任與對卓恩的信任哪邊更高。」

  阿風喔了一聲,又搖搖頭,「但你們怎麼解釋一直沒回去?」

  「實話實說。」艾諾爾攤手,「卓恩對我們下殺手都是在外面或是像上次他事前迷昏了大家。這表示他還在演那個好好先生,他有恃無恐是因為村民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認定房契就在我們身上,所以讓村民抓我們回去,如果我們是『被』抓回去,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囚禁我們或對我們施以任何『懲罰』。而我們堂堂的走回去,眾目睽睽,他未必能直接下手。他利用村民,我們也可以。」

  「但我們必須留個保險,不能讓卓恩知道你是我們這一邊的。」伊希爾慎重的接口,「憑你是不可能與他抗衡,如果讓他知道房契始終在你身上,我們不能保證他會對你做些什麼。所以,你很重要,你必須小心,知道嗎?」

  「知道,我不會有問題的!」阿風把懷裡的房契拿出來,「那這個就交給玫紗緹思了吧?」

  艾諾爾神秘一笑,「房契嘛,我有另外的想法。」

2019年1月28日 星期一

Blue Snow - 第十五章



  「玫紗緹思,妳先冷靜一點。」伊希爾溫和的說,自從打開過第一個錦囊後,玫紗緹思身上似乎發生了點變化。「妳慢慢說,妳感覺到什麼?」

  她深呼吸了幾下,定定神後,閉上眼伸手往水晶探去,「阿風身上的能量,正以不明顯的速度往這個水晶去,但是水晶並沒有承載這些能量,我⋯⋯我不確定能量去哪裡了。」

  「阿風,你先借給我。」伊希爾伸手,見阿風遲疑,笑著說:「我保證先不毀掉。」

  「好吧⋯⋯但是你們真的不能隨便毀掉喔。上回瑪莉阿姨不小心弄掉了這個,卓恩還生了氣呢。好在他沒對瑪莉阿姨怎樣。」

2019年1月24日 星期四

Blue Snow - 第十四章


  卓恩一直都知道艾諾爾很擅長如何消匿痕跡。

  即便艾諾爾能消匿伊希爾施傳送術的痕跡、也能在他們所停留處設下保護屏障,依卓恩的法力花點時間還是能夠找到他們三人所在。

  不過為了打開他找到的那本古老典籍,以及部署他萬一取不回霜諾屋的備案,讓他消耗許多能量。多花了一點時間,但總算有點線索——已經知道那三人可能在芭笛坷附近,他只消半天時間就能突破艾諾爾隱去痕跡的屏障了!

  他隨身帶著的小小透明水晶發出訊息,這是他用來與村民聯繫的工具,目前已經有一半的村民戴著這個水晶。卓恩不耐的嘖舌,只能終止念想,拿起水晶,盡可能的溫和開口:「怎麼了?賓?」

  「不好了,代理村長,藍雪忽然停了!這可是從以前到現在沒發生過的事啊!現在大家都慌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