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Snow － 第十七章

　　「代理村長！代理村長！玫紗緹思他們回來了！」

　　讓卓恩踏出圖書館的，是村民著急的這一句通報。他好整以暇的出現，廣場上無論是敵視或是相信玫紗緹思等三人的村民，都不發一語與他們保持距離。

　　艾諾爾掃視了一圈，發現村民人數少了許多而有些不解，但他跟伊希爾依然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玫紗緹思身邊，面對著看起來從容但眼裡有些急迫的卓恩。

　　「你們終於回來了，你們可知道村裡發生大事了？」卓恩溫和開口，「但那不要緊，只要你們交出房契⋯⋯」

　　「騙子！」玫紗緹思打斷卓恩的話，「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愛唯婆婆將房契放在哪裡！會離開卡瑟布藍，也是因為你想殺我！」

　　一陣嘩然。



　　卓恩絲毫沒有動搖，他恰到好處地露出受傷的表情，聲音微微顫抖：「小玫紗，妳在說什麼？噢⋯⋯我們不會怪妳，妳不用怕，只要妳把東西交出來，就算沒有魔法我們還是會把妳當做卡瑟布藍的一員呀！」

　　「卓恩你不要再演戲了！要不是有我跟伊希爾，玫紗緹思早就被你殺了！」艾諾爾大聲吼叫，「各位，我們可以幫玫紗緹思證明！愛唯婆婆喪禮那天，大家都吃了下了咒的食物熟睡，只有我們因為早有戒心才沒有中法術，否則玫紗緹思現在不可能好好站在這裡！」

　　又是一陣嘩然，村民們顯得困惑又不知所措，卓恩直挺挺地站著彷彿宣示著自己的正當，他淺淺瞇起眼睛，語氣平淡：「我不會解釋。」他快速看過所有人，輕輕彎起嘴角，「公道自在人心。」

　　空氣瞬間凝結了起來，一時間村民們竟不知道該相信哪一邊了。

　　終於，瑪莉站了出來，她看起來虛弱得不行。

　　「代理村長，我相信這些孩子沒有說謊。但是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為何不解釋？」她聲音微微顫抖：「藍雪停了，村民生病了，你卻從來不聞不問，一聽見玫紗緹思回來了你就急匆匆出來，是不是你真的只是想搶奪霜諾屋？」

　　眾人短暫沉默過後，有些贊同又疑惑的聲音傳出。玫紗緹絲感激地看向瑪莉，而後者回以一個虛弱的笑容。

　　卓恩抿著薄唇，嘴角似笑非笑，沒有馬上開口。

　　然後又有人躁動了起來：「沒錯，代理村長，為何你只在乎房契？還要大家活捉這三個孩子？你是不是如這些孩子說的一樣？」

　　「如果——」卓恩的聲音暖如春風，但嘴角的微笑卻無法融化那如寒冰的眼神：「是呢？」

　　「你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嗎！卓恩！」在場忽然有人率先發難，邁入中年但仍精實的男人手裡凝起刺目的黃光，細長如箭，數發就往卓恩方向打去！

　　只見卓恩不躲不閃，伸出右手一揚，黃光瞬間消失！

　　「這，這不可能！」

　　「我來幫你！」馬上又有人開口，於是又是一陣炫目的光芒，只是也如同剛才一樣絲毫傷不到卓恩。

　　而且更奇怪的是，從首先發難的村民開始，他們忽然感到強烈的疲倦，雖不是全部，但已有兩三人因力竭而站不起身。

　　氣氛瞬間從劍拔弩張轉為詭異。

　　伊希爾跟艾諾爾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的將玫紗緹思掩在兩人身後。照理說發展至此，情況應該要對他們有利，但——

　

　　「好像不太對，他們的力量不該只有這樣。」艾諾爾輕聲說。

　　伊希爾點點頭，警戒的看著卓恩的方向。玫紗緹思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自覺的伸手揪住伊希爾的衣角。

　　半晌，卓恩終於彎起嘴角，打破了這滯凝的氣氛，看向剛剛發難的數人：「怎麼了？無力？是不是覺得比平常更累？」然後他又轉頭：「噢，瑪莉太太，我還沒回答妳對吧？妳剛剛說我為什麼不聞不問村民的病？」他聲音清冷，但帶著危險的味道。

　　卓恩接著揚起聲音：「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們的病因啊！哈哈哈——」

　　那男人放肆大笑，伸開雙臂，從瑪莉口袋中發出一陣強烈的綠色光芒，光芒直直往卓恩方向射去！卓恩張揚的笑容在這道光芒中顯得詭異。

　　玫紗緹思似是知道正發生著什麼，大叫：「快住手！」

　　但來不及了，瑪麗連尖叫或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她感覺到身體的力氣被抽光，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所有人緊張的散開，而玫紗緹思推開了身前的兩人直衝上前，很快從瑪莉口袋中搜出那顆與阿風身上帶著的相同水晶，她想把水晶毀掉，卻發現它堅若磐石！

　　光芒忽然消失，所有人警戒又害怕的看著卓恩，卓恩也不惱，微笑看著玫紗緹思：「小玫紗沒用的，這東西要毀掉得要先破除我的咒。先不說妳沒有魔法，現在我已搜集了村中人所有的力量，就算現在丟掉這東西，也只能阻止力量流失——」看到村民急著從身上丟棄水晶，有的甚至已經念動咒訣，卓恩又笑了：「哦，所以你們全都要與我為敵！」

　　「本來我不想讓你們這麼快知道力量的事，但是藍雪停了，你們沒有力量的補充來源，有些弱者就這樣開始生病，讓我有點困擾。」卓恩晃了晃自己手裡的水晶，「不過也好，我也扮膩了好好先生。話說回來，你們身上的力量就算不再被我抽取，也不會回來了。如果願意效忠我，我還能透過水晶還給你們一些，真的要與我為敵？」

　　「瑪莉阿姨！瑪莉阿姨！」玫紗緹思抱著虛弱不已的瑪莉，看到有幾個村民已經嚇得跟卓恩求饒，轉頭怒視著卓恩：「不，你肯定不只奪走他們的法力！只是沒有法力怎麼可能生病！」

　　卓恩笑笑，「但我的確只取走了卡瑟布藍的力量，至於為什麼有些人會虛弱嘛——」狂風揚起，卓恩在風中顯得更加瘋狂：「沒有力量的玫紗緹思，妳一生都不會理解，現在，我再說一次，把霜諾屋交給我——」

　　伊希爾跟艾諾爾衝上前去，卻抵抗不了卓恩強大的力量，村民在風中尖叫、恐懼卻無計可施！此時忽然出現三道藍色的光芒籠罩住了伊希爾、艾諾爾、玫紗緹思三人，他們被光球包起，高高漂浮。

　　玫紗緹思回頭，看見賀嵐的枝葉發出強大光芒，他們正被這光芒護住。

　　「走吧！玫紗緹思！」賀嵐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當卡瑟布藍的屏障消失，去找吧，屬於妳真正的力量。」

　　「不！賀嵐爺爺！您不能這樣，這跟說好的不同！」玫紗緹思用力捶著光球，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不行！快放我下去！我要保護大家！」

　　卡瑟布藍的木屋被這陣狂風刮得劇烈搖晃起來，原本有力量保護的這些建築不該這樣。賀嵐的嘆息在玫紗緹思腦中響起：「小玫紗，最後可以看到妳，爺爺真的很高興。妳，跟『他』實在太像了……」

　　玫紗緹思徒勞無功的想抵抗，她淚眼看著村里狂亂的卓恩與其他紛紛倒臥或是徒勞無功逃竄的村民——那是她的家啊——

　　

　　所以她鼓起勇氣下定決心回來，只是為了像現在這樣無力地看著？

　　不，不該是這樣。

　　「賀嵐爺爺不可以！天啊，我若真的是這裡的希望，那就讓我保護大家啊！不該是這樣的啊！」

　　「再見了，玫紗緹思。」

　　賀嵐的聲音最後一次在她腦中響起，玫紗緹思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