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Snow － 第十六章

　　隔天一早，得知玫紗緹思願意回卡瑟布藍的阿風高興得不得了，聒噪的讓艾諾爾想直接一拳揍昏他才好討論正事。好幾次伊希爾想說出他的想法，都被阿風沒意義的話打斷。

　　在艾諾爾不知道第幾次用眼神殺阻止阿風說話後，阿風終於反應過來，唯唯諾諾的問：「哦，你們說兵分兩路是什麼意思？」

　　伊希爾無奈地笑笑，說了不知道重複第幾次的內容：「總之，就如同昨天討論的一樣。阿風，你要跟我們分開走，並且保持如常別讓卓恩發現。」

　　「噢，我知道！我知道！」阿風還是相當亢奮，「我就四處走走，裝作跟平常一樣是吧？」

　　「對，最好到芭迪珂去轉一轉，帶點東西回去也行。」伊希爾說，「如果在外面遇到卓恩，一定要冷靜，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然後呢？讓玫紗緹思催動霜諾屋的能量，再聯合村民把卓恩那個大壞蛋趕走？是不是？玫紗緹思就是下一任村長了？」

　　艾諾爾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你會不會想得太遠？」

　　「難道不是嗎？」阿風搔搔頭，「其實我不太懂為什麼你們跟我回去會有問題？反正卓恩已經下令大家要活捉你們了啊。」

　　「憑你實力抓得到我們你解釋得過去？」艾諾爾作勢想敲阿風的頭，喃喃說了一句「算了再敲不知道會不會更笨」又收回了手。

　　「我跟在你們身邊一起呢？」

　　「也不是不行啦，但是不清楚村民的想法前，你跟我們同一陣線蠻危險的吧？」艾諾爾看向伊希爾，「我們現在好像除了賭一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們的目的是要戳破卓恩的謊言，但並不是寄託於力量。」伊希爾耐心的解釋，「我們三人會一起出現，與卓恩當面對峙。還有那個奇怪的水晶，確實也對有魔法的大家有害。我們三人自小在那裏長大，賭的就是大家對我們的信任與對卓恩的信任哪邊更高。」

　　阿風喔了一聲，又搖搖頭，「但你們怎麼解釋一直沒回去？」

　　「實話實說。」艾諾爾攤手，「卓恩對我們下殺手都是在外面或是像上次他事前迷昏了大家。這表示他還在演那個好好先生，他有恃無恐是因為村民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認定房契就在我們身上，所以讓村民抓我們回去，如果我們是『被』抓回去，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囚禁我們或對我們施以任何『懲罰』。而我們堂堂的走回去，眾目睽睽，他未必能直接下手。他利用村民，我們也可以。」

　　「但我們必須留個保險，不能讓卓恩知道你是我們這一邊的。」伊希爾慎重的接口，「憑你是不可能與他抗衡，如果讓他知道房契始終在你身上，我們不能保證他會對你做些什麼。所以，你很重要，你必須小心，知道嗎？」

　　「知道，我不會有問題的！」阿風把懷裡的房契拿出來，「那這個就交給玫紗緹思了吧？」

　　艾諾爾神秘一笑，「房契嘛，我有另外的想法。」



＊

　　藍雪停了的隔天，卡瑟布藍開始有人生了急病，瑪莉太太就是其中一個。

　　那天早上她有點咳嗽，不到幾個鐘頭身體開始沒力，她擅長食物保鮮的魔法，尤其是已經醃製或是風乾的食物能存上超過十年。不過瑪麗卻發現病了之後家裡一些果乾都腐壞了。似乎是她的法力因為病的關係變弱了。

　　從來沒有人生過這種病，自從賓緊急通知卓恩回村，卓恩就以自己要研讀典籍為由封鎖了村內的圖書館，而自己關在裡面已經兩天兩夜了。

　　瑪莉躺在床上，不曉得為什麼有些害怕。自從愛唯離世，村子在短短的日子裡越變越奇怪。有些人甚至離開了卡瑟布藍。

　　她想起了玫紗緹思。瑪莉一直不相信卓恩所說的話，不相信玫紗緹思他們會去侵占霜諾屋。但她又無法說出自己覺得哪裡奇怪。

　　屋外響起一陣吵嚷，彷彿是那個新來的阿風，他開開心心的吹噓著自己這次進出有多順利，再也不像之前總被賀嵐嘲弄一番。

　　但他的活力卻無法感染到臥床的瑪莉。

　　忽然又覺得好累。

　　瑪莉輕輕閉眼，沒事的，睡一覺起來，也許什麼都好了。

＊

　　一名青年身著黑色大衣，站在恩美拉森林中，眼裡充滿著惋惜。

　　他記得第一次來到恩美拉的情形。

　　那時他還沒進入森林，隔著魔法迷霧他都能看見森林裡有一道美麗的藍光——他知道那是只有他看得見的光芒。他循著那抹藍色，很快地就走到那個地方。即使他從未跨過那界線，他也能想像傳說中的那個村莊景致會是怎樣的不可思議。

　　但如今，他已然立於森林之中，卻依舊看不見那道光芒。

　　這將是他這一生最後一次來到這裡了嗎？

　　「觀察」，就是他來到這裡的目的，因此他從不需要進入卡瑟布藍。

　　傳說中，青年的祖先曾跟某個人締結契約，要他的後代子孫「見證」卡瑟布藍的興與衰。締結後，青年的祖先就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而祖先也遵守諾言，留下了家訓，要每個繼承力量的子孫定期進入恩美拉森林。

　　只是這個傳統曾經從他們家族失去傳承，因為他的家族連續出了幾代「普通人」，他們幾乎要認為「血源」已經稀薄到消逝了。一直到他出生，居然又有了力量。
　　
　　即使青年有著幾代以來都沒見過的強大力量，他也沒有想過要繼續做這件事。因為幾代過去了，最初的地方與那群傳說中的「後人」究竟去了哪裡族裡已經沒人知道。最後剩下來的都只是模糊的傳說與缺東少西的典籍。

　　但是那對夫婦卻找到了他。

　　他想起那對夫妻來見他的那一天，他們看上去那樣優雅，但眼裡卻又是那麼焦灼。他一直覺得像他們那樣標緻的一對相配夫妻，可以做為「普通人」一家和樂就太好了。

　　青年嘆口氣，薄唇略動了動，眼前便出現一道如薄紙一般的光芒，他所念的內容成了光芒中隱隱浮現的文字。最後，那道光消逝。

　　「歸根究底，我也不是那裏的人。」他輕聲自言自語道，「不過，我們一族的使命，也就此達成了吧。」

　　青年轉身要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那方向。

　　他終於確定，再也看不見那抹漂亮的藍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