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4日 星期六

Forever Smile 53

 

  今年的文化祭,由衣的班級又是要開咖啡廳。只是這一次選擇了和式咖啡廳。

  所以與去年一樣,他們找了個週末來編制菜單。其實由衣心裡有些不願意,因為她總是覺得這樣要浪費掉她一整天的時間,她很困擾。

  可是偏偏她自己就是實行委員。

  還是時澤在試食會前,真的看不下去這樣反常的由衣,半哄半騙地再一次告訴她,只要今年文化祭也辦得跟去年一樣成功,身為實行委員的她肯定能從導師那邊拿到不錯的分數,並不算浪費時間。

  由衣明顯被這句話安撫到了,但仍然嘴硬說她本來就會做好份內的事。

  試食會這一天,時澤才找到了機會跟由衣聊天。

  他單刀直入劈頭就問由衣究竟為了什麼而如此焦躁,而起先由衣還吞吞吐吐,最後不知道是因為時澤沒有給由衣敷衍的空間,又或是她真的需要傾訴,她才囁嚅坦承說:「我看到了一些我本來不該看到的東西。」

 

  是的,那份資料不該讓她看到的。

  但是由衣卻一直忘不了資料的內容。

 

  那天,為了那個她不記得名字的學妹所闖下的禍,她與學生會長、書記一起收拾著爛攤子。當時她無意間瞥見的那一份文件是歷年交換學生的資格符合的紀錄。上面清楚寫著那些申請的學生們各項加權後的分數。

  原本,她只知道分數計算公式,所以她一直都是盡可能的讓自己拿到更高的分數,等到高二第二學期結束後送出資料,寒假就會收到是否符合資格的通知。

  她一直都知道事無絕對,不是只要努力衝刺就能有好結果,即使由衣很樂觀也沒有那麼天真。但是,未知的結果會令人擔憂忐忑,卻也同時能讓人抱著期待。

 

  而如今,那條及格線卻提早赤裸裸的攤在她眼前,本來模糊不清的可能性,變成了實際的數字百分比。

  當然,每屆學生的程度會影響到那條及格線的高低,但其實都是八九不離十。所以在這之後,她馬上回去計算了自己過往的成績。

  然後驚訝地發現她的成績並沒有她所想的那樣安全。

  

  那條終點線前已經沒有了迷霧、清晰可見,所以由衣知道她距離那邊有多遙遠,但她又不得不追。

 

  由衣看著時澤的眼睛:「我忘不掉,我也無法無視我與那些人的差距。這些日子我常常希望時間過快一點,讓我知道我究竟已經走到哪裡了。但我又覺得希望再多給我一些時間與空間,才能讓我去到他身邊。」

  最後,她用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時澤。

  「時澤,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跟秋映的關心我都知道。我好累,我知道我好累。但請你們不要叫我停下來,因為我不可以停下來。」

  「……妳有沒有想過,」時澤忍著心疼,盡可能地平穩說道:「他或許不需要妳這樣拚到傷痕累累的。」

  「……我不知道。」由衣一邊說一邊搖頭,「但這是我想做的。時澤,我別無選擇。」

 

×

 

  試食會與時澤談過之後,她的狀態還是每況愈下。

  

  今年文化祭的和式咖啡廳,他們班一樣因為團結合作獲得了不錯的迴響。原本在導師讚許的眼光中,她對自己的表現相當滿意。

  只是——

  第二學期的考試成績只會採用12月的定期測驗成績,其他的加成項目幾乎沒有特別標準,所以究竟能為她拉多少分數也是未知。

 

  她的焦慮絲毫沒有因此緩解。

 

  但越是焦慮不安,她讀書的效率就越低。數學公式、化學式、物理理論、英文文法……無論是什麼,她都讀不進她的腦子裡。

  所以漸漸地,連下課時間、午休時間她都不敢休息。

  時澤跟清宮似乎想過要強硬地讓她停下來,但可能她總是用那種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們,所以他們再也沒有勸過她。

 

  最後,不知道他們商量好了什麼,總之等由衣發現的時候,只要在學校,這兩個人就會來找她讀書。在由衣腦子打結的時候適時給她一點方向。

  雖然也是杯水車薪,但有這兩人在幫她心理狀態踩煞車,她仍然很感謝。

  因為在這樣的日子中,明明才幾個月前發生、拿來當作動力的珍貴回憶有時候會變得模糊,在那種時候,她就會很想哭,很想放棄,但又同時害怕著自己真的會放棄而忍著咬牙前進。

 

  有些像是拚命在跑馬拉松,只要一停下腳步她就再也抬不起腳。

 

  好幾次,她都想過,如果無法對身邊的朋友訴說,她是不是應該向遠方的手塚宣洩這股壓力。

  但越是意識到自己會有這種念頭是因為能力不足,她就變得更加退縮。負面的情緒一層一層的堆疊起來包裹住她的心,如果她連自己的事都做不好,她怎麼有資格站到那人的身邊?

  她沒有看過那人迷惘的模樣。

  不只是在她心裡,手塚在任何一人的眼中都是那麼優秀出眾。由衣原本也不是自卑的性格,但在她越來越無法抵抗看到自己能力極限的無力感的同時,她無法不自慚形穢。

  然後開始譴責自己,怎麼可以這種時候還想著要撒嬌?

 

  夜半讀書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了桌上那個擺著小房子跟御守的角落,她會突然愣一愣。腦袋因苦讀一脹一脹的疼痛著,這讓她總會一時忘記那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從手塚那邊得到的?而她當下的心情又是如何?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抓到了遠距離戀愛的平衡點,但原來她並不如她自己想的那樣堅定不移。

 

  「沒事的。」她低聲喃喃自語,彷彿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樣,「等申請通過了,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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