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在今年暑假依然參加了暑期輔導,但即使是考生,星華的暑期輔導如同一二年級一樣都是自由到課的。除了去學校跟打工,她跟朋友出門了幾次,還跟好久不見的紫陽花相約見面分享近況。
除此之外,她也經常獨自出門。
有時去圖書館,讀一些非課業上的閒書;或在比較涼爽的早晨獨自登山健行;偶爾去商店街隨意逛逛,找一間沒見過的咖啡廳坐下來點一個漂亮華麗又甜蜜的聖代度過一個下午。
每過幾天她就會將相機中數位檔案取出,在電腦上歸檔,才能騰出空間繼續拍照。也因此學會了許多使用電腦的技巧。
當中如果有真的很滿意的照片、或是與人的合照,她就會將它們洗出來,所以她的書架上也慢慢累積了幾本相冊。
有些時候,她會沮喪於自己在過的生活肯定與在異國的手塚截然不同,但是,她仍倔強地想將生活過得充實又豐富。
八月時,清宮邀請由衣一起去京都旅行兩天一夜,除了她們兩個,清宮說還有她住在京都的兩位堂姊會一起同行。
起初,由衣覺得有些尷尬,因為另外的同行者是清宮的家人,她總有一種亂入於他人的家庭旅行的感覺。
但是她也確實沒有去過京都,想去旅行的心還是超越了一切,於是便答應了清宮。
好在,清宮的兩位堂姊既成熟又隨和,一點都沒有跟大人出門的不自在感。
傍晚,她們到了落腳處。擱下行李後,清宮先去自家堂姊的房間確認晚餐事宜,然後就回到了她與由衣的房間。
回到房間時,由衣正在講電話。
由衣並沒有因為清宮回來就匆匆掛電話,只是先擺出抱歉的手勢,然後繼續說著她還沒說完的話題:「……不熱呀,貴船那邊的川床很涼爽,空氣也很清新,是很舒服的地方。明天我們會去清水寺,我同學說,還想繞去奈良看鹿……嗯,嗯……大概晚餐前就會到家了吧……啊,那你快去暖身吧,祝你比賽順利。」
等由衣收了線,對上清宮滿臉的笑意,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啦,也是小小講一下話而已。」由衣連忙擺手,「前幾日我有跟他說要出門旅行。今天他有比賽,那邊現在是早上,剛好有空可以講一會電話,就大概講一下去了哪裡。」
「就這樣呀?難得的通話不會說一些——嗯,就是情侶之間的,比較不適合被別人聽到的那些話。」
「他才不會說那種話。」由衣不明顯地鼓起了嘴。
離晚餐還有些時間,所以兩人索性開始翻看由衣今天拍的照片,一邊隨意閒聊。
翻到了幾張由衣跟清宮一起入鏡的照片,清宮笑著說這幾張拍得不錯希望由衣洗出來。
由衣當然稱好,然後又在某張只有由衣單獨入鏡,但取景很美的照片停了下來。
「秋映這張拍得真好看。」
「因為我想著,那個畫面一定要讓由衣的心上人看一看。讓他懊惱為什麼不是他陪著妳來到這麼美的地方啊。」清宮半開玩笑地說。
由衣怔了一怔,然後也笑,「好吧,那我回去寄這張照片給他看吧!只是,他不會懊惱啦。妳不知道,我之前也寄過穿浴衣的照片給他,他回信中也完全沒對我那一身造型有什麼感想啊。」
清宮看著由衣嘴上雖然這樣說,但眼裡閃著期待的光芒,她覺得由衣一定也在想像自己美好的樣子映在對方眼中,對方會有什麼想法。
突然好奇心大起,清宮側過頭,「由衣,妳說過,妳跟妳男友是青梅竹馬。會開始交往是為什麼啊?」
「啊?問這個幹嘛……」
「好奇啊。」清宮有些俏皮地笑了笑,「這段時間我跟明澄這麼擔心妳,想聽聽你們的故事也不奇怪吧。」
由衣想了想,話語在她腦中組織著,她發現比起之前,如今要對清宮說這些好像變得不那麼困難了。
「我從英國回來後,因為一些原因,跟他可以每日相處。但畢竟分開很久,空白的日子又是從幼童到青少年,有一段時間我也一直在適應彼此的變化,根本沒想到那方面。」
她的思緒飄到幾年之前,在日復一日的日常中,一次一次的因為一些小事怦然心動、但也一次又一次的發現自己與手塚的差距有多大。
於是,她沒有察覺到那些藏在手塚看似淡然的表面下,只給她一人的溫柔。但手塚卻是一直都知道她那根本沒藏住的依戀。
就連在這一點上,手塚也一樣走在她前面。
「不過,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都有自己的目標。我總是覺得他心裡裝著的東西太多,肯定塞不下我了。所以我什麼都會對他說,只有自己的心意遲遲無法說出口。」由衣看著窗外的夕陽,想著今天一天是晴朗的好天氣呢,同時想到了那個雨天。「他那時候受了傷去治療,治好之後就跟我說他想去德國接受職業選手的訓練。我想了兩天,就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心想著如果告白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他最多只會在日本多待半年,忍耐個半年,就可以清清靜靜去療傷了。」
清宮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但又覺得這確實很像她認識的由衣,直率到有些衝動,她越聽越有興趣:「然後呢?他怎麼說?」
「……他說,遲鈍的是我。」由衣的臉此時脹紅了起來,但語氣透露著一些不服,「他總是那樣擺著一張臉,就算對我有一點不一樣好了,但我們的關係——青梅竹馬的關係,本來就跟別人不太一樣了。我又怎麼能知道呢?」
由衣隱去了更多互相告白的細節,只說了她在那之後就全心備考星華。
「很無聊吧。」見清宮無話,由衣尷尬地笑了笑,「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
清宮眼裡閃著羨慕跟敬佩,良久,輕輕說:「不,我覺得很美好。無論是幸福甜蜜的部分、或是難受酸苦的部分。」
由衣沒料想到清宮會這樣說,心裡洋溢著感動。
半晌,她對清宮露出燦爛的笑容。
「嗯,我現在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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