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日本人也非常喜歡過聖誕節，每到這個時候各地也少不了燈火裝飾跟聖誕市集，但不得不說，這樣的節日，在德國感受到的氣氛還是更有味道。
即使手塚是在白天踏入了聖誕市集，被薑餅與熱紅酒香氣包圍住，以及傳統表演、琳瑯滿目的傳統手藝攤位等等，都讓他覺得即使那顆聖誕樹還未點燈，氛圍就已足夠醉人。
如果她在這裡。
從昨日起，天上就一直斷斷續續的飄著雪花。她肯定會為了這天是白色聖誕節而興奮不已，然後蹦蹦跳跳的投入眼前的市集。
手塚可以想像，她會如何興致勃勃地仔細逛遍每一個小攤。
左邊那個造型馬克杯的攤位，她應該會喜歡那個紅色聖誕襪造型的；右前方賣著薑餅的攤位，她會站在前面猶豫地說這麼精緻她捨不得吃；剛剛經過的木製玩偶攤販，她也一定會指著胡桃鉗娃娃喊：「天啊是真的胡桃鉗耶！」
他來回走了幾趟，又回到他幾次經過的木製玩偶攤販。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是在猶豫要買一隻胡桃鉗還是要買薰香木偶。
口袋裡的手機此時震動了一下，他打開，發現是郵件的通知。
內容寫著聖誕快樂，附圖是一個草莓奶油蛋糕。
正當他想著這個蛋糕造型樸素，擠花也不那麼完美的時候，才看到郵件最尾巴有一句備註寫：「這是我做的哦！」
他不明顯地微勾唇角，然後看了一眼攤位，稍稍調整了一下脖子上那條深藍色的手織圍巾，回傳了訊息：「聖誕快樂。妳喜歡胡桃鉗，還是聖誕老人？」
×
冬天在備考的日子裡默默地來臨了。
但在寒假前，由衣還是過了一個很有儀式感的聖誕。她回了自家，跟她剛上幼稚園的妹妹一起布置了一棵小聖誕樹，然後跟她的母親合力做了一個蛋糕，與家人一起度過美好的平安夜。隔天聖誕節一家人還去了水族館遊玩。
她一直在自家待到元旦之後，才回到租屋處，也去學校參與寒假輔導作最後衝刺。
這天她從學校回來後，放下了東西，就有些心急將一個快遞包裹放到書桌上，並找出了美工刀。雖然早上簽收後看到寄件人，讓她很想馬上拆開，無奈她必須去學校，便只能先隨意將包裹擺著。
拆開了重重包裝後，裡面擺著一隻精巧的胡桃鉗娃娃，以及一張明信片，背後簡短的寫著聖誕快樂。
當然，離聖誕節已經很久了。由衣知道這一定是在聖誕節之後才寄出的，再加上歐洲聖誕假期的延宕，才會這麼晚來到她手上。但購入時間應該是聖誕節沒錯，因為她馬上聯想到半個月前的聖誕郵件。
她心情愉悅地哼著曲子，把胡桃鉗娃娃擺到了桌上。然後對著它拍了幾張照片。
接著，她便開始收拾包裹產生的垃圾，然後眼角餘光看到房間角落還有一個小紙袋。
「糟糕，那個怎麼忘記丟了。」
由衣喃喃說著，將紙袋拿起，把裸露在外的一條深藍色毛線囫圇又塞了進去，然後跟著其他可燃垃圾包好。收拾完一切之後，她才打開電腦，開始啪搭啪搭的打起了電子郵件，上傳了一張胡桃鉗的照片。
×
高三的第三學期在大考後幾乎不需要到校，由衣的時間空出了許多。雖說如此，她也要開始準備搬離這個住了快三年的小套房。
所以空閒的時間她都在打包，但等到四月上了大學，她又要再打包一次。想到這邊，她就覺得累到提不起勁來。
但再怎麼懶怠，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雖然進度緩慢，房間也確實越來越少東西。
二月中，她在網路上看到放榜結果，確認了四月開始要念的大學，就開始如火如荼地準備租屋事宜。
之後，回到學校也只剩下畢業典禮的預演。本來還沒怎麼感覺到離愁，但隔了一小段時間才見到時澤、清宮他們，她忽然覺得有些傷懷。
雖然曾經也覺得時間很漫長，但是累積了許多回憶之後，卻又覺得三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能夠理所當然地跟這些朋友說明天見的日子也只剩下那麼一點點，尤其是對她影響最深遠的那兩人，都將在之後前往異國。
她忍不住想，這是不是一種詛咒？
無論是她的戀人、重要的朋友，都在某個時刻要飛往遠方，沒辦法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妳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啊？」時澤笑著調侃她，塞給她一小袋巧克力。「我剛從奧地利回來，給妳的伴手禮。」
由衣瞧著那袋巧克力，包覆著每顆巧克力的銀色糖果紙上印著莫札特的頭像。「謝謝。」
「怎麼樣，妳有考上理想的學校嗎？」
「嗯，有啊。考上了。」
「科系是妳之前說的嗎？資訊科學？」
由衣點點頭，「對呀，怎麼了嗎？」
時澤嘴角似笑非笑，「妳有沒有跟妳那個男朋友說——這個學系男性比例很高喔。」
「也不用吧。」由衣毫不客氣的拆開巧克力，塞了一顆進嘴巴裡，「他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啦——唔，這個好甜。」
「你跟秋映都要出國了呢。」嚥下了巧克力後，由衣忽然開口說。
「嗯？」
「以後連跟你們說話都有時差了。」
時澤輕輕敲了敲由衣的額頭，「就算沒有時差，畢業後注定各奔東西、而且最糟的情況就是失去聯繫，這也是必然的。妳是小孩子啊？」
「知道啦。」由衣鼓起嘴，「就覺得有點難過嘛，誰像你沒心沒肺的。」
「不過妳只要多記秋映的時差就夠了，奧地利跟德國同時區。」時澤有些調笑地說，「我不貪心，妳聯繫男友的時候，偶爾順帶想到我，就可以了。」
由衣對他扮了個鬼臉，甩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雖然她佯裝著生氣，但由衣不得不承認，時澤有些時候也挺有辦法讓她迅速振作的。
距離畢業，不到一個月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