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盥洗完畢,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長髮走出浴室。
雖然她在進浴室前也一瞬間閃過念頭,覺得放著手塚在自己房間、自己去洗澡這件事有些不適當。但已經在外忙碌了一天的她實在無法忍受身上的黏膩感,即使只能草草洗漱,她也亟欲快點把自己弄乾淨。
「抱歉唷,你今天才到,就要你來接我下班。」她為手塚泡了一杯茶,有些討好的味道。畢竟自己下班時間並不早,她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
「無妨。」手塚接過馬克杯,並沒有不滿的樣子。他端坐在沙發上,輕輕啜飲了一口。由衣不想讓他枯坐太久,所以梳整的動作也有些草率。
最快時間完成一切動作後,由衣一邊壓著有些亂翹發毛的長髮,拿著另一只馬克杯坐到了手塚身邊。
「所以妳出店門時,叫我先等一等,是為了讓那個人看到?」他側過頭看著正在喝茶的由衣。
「哦!難得你這麼敏銳!」由衣調笑著說,把杯子放在小茶几上,順手拉過了一個抱枕。「對啊,故意讓他看到的,省得我多費唇舌。」
「妳據實以告對方應該就不會糾纏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由衣嘟著嘴,有些委屈,「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多月來我說我有男朋友說到嘴都破了,相信的人還是寥寥無幾!那個前輩那麼纏人,不讓他親眼看到是不會罷休的啦!」
手塚望著由衣,表情有些不解,但他仍然點了點頭。他相信由衣是真的為此困擾,如果能讓她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他倒也不會覺得去接她下班有什麼麻煩。
他輕輕撫了撫由衣的頭,「知道了。」
由衣略有些煩躁的心被此時溫柔的氣氛稍稍撫平了,她不禁將頭靠上了手塚的肩。上次見面已經是畢業典禮的時候,大學新鮮人的日常忙碌以及與過去不同的人際煩惱讓由衣感到嚴重的內耗。
她靠在手塚身上,低低嘆息。
手塚並沒有抗拒女友的撒嬌,只是沉默地任她依靠。
不知道為什麼,才這樣坐了不到五分鐘,突然地,由衣就被睏意席捲,明明這時間不是她的就寢時間。
意識很快就變得模模糊糊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推了推她,但她沒有回應。之後那人又推了推她。
接著,她聽到一聲嘆息,以及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好像聽到了「該走了」、「鑰匙呢」、「留下來」之類的。但她聽不懂對方說了什麼,只是胡亂點頭,含糊地說:「嗯……不要、走……」
她感覺自己被溫柔的托起,然後就再也沒有印象了。
×
她是被手塚講電話的聲音叫醒的。
由衣睜眼之前,就先聽到手塚對著電話說:「嗯,我還在由衣這裡。」
她猛然睜眼,馬上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手塚就站在落地窗前,正在講手機。
——他怎麼在這裡?
腦袋一片混沌,由衣連忙坐起身體,有些驚愕地看著還在講電話的手塚。而手塚也在此時與她對上眼。
「嗯,好。」他對著電話說,「我會轉達的。」
等手塚收了線,由衣才將記憶拼湊完成。
昨晚,她去打工之前,傳了訊息拜託昨日剛回日本的手塚可以來接她下班。而後,他們一起回到自己的住處,本想讓手塚略作休息以及討論一下這個空閒的週末要做些什麼,但她卻那樣睡著了。而且似乎是自己在半夢半醒間強拉手塚留下的。「國,國光……」她有些尷尬地開口。
「媽媽說,妳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保重身體。」手塚只是淡淡轉達剛剛自家母親的囑咐,「還要注意安全。」
「哦、好,謝謝彩菜伯母——」由衣愣愣點頭,然後臉有些微紅,「其實你昨天先走就好了。」
「妳睡著了,沒人鎖門。」手塚語氣如常地說,「我想問妳鑰匙在哪,妳叫我不要走。」
由衣的臉又更紅了點,連忙跳下床,在抽屜裡翻找了一下,拿出備份鑰匙。「給你,你以後就可以自由進出了。」
手塚怔愣了一下,望著由衣,眨了一下眼睛,有些驚愕的樣子。
「怎麼了?」由衣歪了歪頭,還沒有馬上意識到問題。而手塚又沉默了一陣子,她才忽然醒悟了過來。她覺得自己的臉頰燙到像在發燒,但已經伸出去的手卻有些進退兩難。
她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反正、對,你看,我住的地方剛好交通線挺方便的……然後、就,你也不會來偷我的東西嘛……然後、然後,男女朋友嘛,我的住處你能隨意進出也很正常嘛……」
由衣越說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正想著要怎麼下台階、把手收回的時候,手塚卻接過了鑰匙。
隨著這個小動作,手塚似乎還低低的「嗯」了一聲,讓由衣的心跳又更加失控,彷彿快從喉嚨跳出來一樣。
不敢正眼看手塚的由衣隨意瞟了一眼沙發,意識到昨晚手塚應該是將就在上面睡了一晚,心裡有些抱歉。
「那,你現在要回去了嗎?」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同時鼓起勇氣望向自己的男友,卻見手塚瞥向了她書桌上的桌曆。
桌曆上在這幾天都畫上了愛心符號,寫著預定約會。
由衣連忙胡亂地將桌曆蓋上,「那、那個,這是我怕我行程衝突,才刻意作記號的啦!也是要配合你的時間。」
「妳不也是要上課跟打工嗎?」
「就,除了那些以外的行程可以先排開嘛。」她有些難為情地說,自己的殷殷期盼雖然沒打算藏,但突然地被這樣拆穿她還是感到很不好意思。
話說回來,從一早到現在,她的心跳就沒有穩下來過。
「無論如何,我得先回家一趟。」手塚最後這樣說,「或是妳有多餘的盥洗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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