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Snow － 第五章

　　一早，茉莉在伊希爾跟艾諾爾安排下離開了卡瑟布藍。總算沒有後顧之憂的兩人，往霜諾屋去。

　　沒想到在門口就遇到了卓恩。


　　卓恩笑得溫和，但眼下的浮腫證明他昨晚一夜未眠，而且似乎有些憔悴。看起來就像是為了愛唯的事相當難過，而又竭盡全力的在做代理村長的事。

　　「你們怎麼一早就過來了，對了，早上我好像看到茉莉出村了。」

　　伊希爾不明顯的握緊拳頭，卓恩果然有在注意他們兩個。

　　「是啊，昨天告訴母親愛唯婆婆生病，她相當難過。忽然說起父親，一早就出發去父親那邊小住了。我們兩個擔心玫紗緹思，而且也一直念著昨天愛唯婆婆交代要我們多照應玫紗緹思，所以一早就過來了。」伊希爾得體的微笑，「卓恩叔叔您怎麼也一早過來了？」

　　「我也擔心玫紗緹思，而且也想再看看狀況。」卓恩微微仰頭，「昨天實在發生太多事，我啊，覺得真是一團亂。」

　　「代理村長！」一名村民跑過來打斷了對話。「關於藍雪祭取消的事，今年負責祭典的幹部們想跟您商討一下。」

　　「卓恩叔叔，您去吧。」艾諾爾說，「玫紗緹思我們兩個會照顧的。」

　　卓恩點頭，便與村民一同去了。

　　看著卓恩離開，艾諾爾嘆口氣。「伊希爾，卓恩叔叔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嗎？」

　　「我也不太相信，不過，我更相信愛唯婆婆。」

　　「喔。」艾諾爾想了想，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便找了個話題：「對了，昨天我特意讓你們獨處，有沒有把該說的話跟玫紗緹思說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伊希爾無奈瞟了艾諾爾一眼。「進去吧。」

＊

　　玫紗緹思一早醒來，就像往常一樣的開窗，今天是藍雪月第一天，天空微微飄下只有在卡瑟布藍才看的到的淺藍雪花。這是一種很淺的藍色，不仔細看其實跟一般白雪差不多。玫紗緹思沒有感覺，據伊希爾說，這種雪花透著一點淡淡藍光，那藍光就是卡瑟布藍獨有的魔法能量。

　　她一直很喜歡藍雪月的雪，因為相較於普通的雪沒那麼冷，而且玫紗緹思一直覺得這樣奇異的景象很美。但今天，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據大家說的，今天過後，愛唯就會死去……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哭了。

　　草草整理好自己後，玫紗緹思便急忙跑到隔壁的愛唯房內。一進房，看到愛唯的模樣她心裡一陣刺痛。但是她勉強微笑靠近，輕柔的呼喚：「嗨，愛唯婆婆，早安……下藍雪了……」

　　愛唯沒有睜眼，但是她輕聲開口，「小玫紗……不要哭……婆婆還在呀。」

　　「嗯，婆婆，我知道……我知道……」玫紗緹思忍著哽咽，「您餓嗎？還是會不會渴？」

　　「都不會，謝謝妳……小玫紗……」

　　房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玫紗緹思擦掉頰邊的淚水，起身去開門。在門口的是伊希爾跟阿風。

　　「愛唯婆婆，我將阿風帶來了。」

　　阿風一愣一愣的，今天一進卡瑟布藍，就連續接收到藍雪祭停辦、還有愛唯婆婆即將逝世的消息。他僵硬的走進去：「愛、愛唯婆婆……」

　　愛唯依然沒有睜眼，只輕聲說：「阿風留下……伊希爾，你帶小玫紗先離開霜諾屋……審核時只能有被審核者跟我在。」

　　「是的，婆婆。」伊希爾點頭，看向有些恍惚的玫紗緹思，輕撫了一下她的長髮，溫柔說：「走吧，玫紗緹思，晚一點再回來陪愛唯婆婆。」

　　玫紗緹思忍著眼淚點頭，跟著伊希爾走出去。

　　待房內僅剩下愛唯與阿風時，愛唯的聲音清晰了起來：「阿風，接下來我說的話，請你記清楚。阿風是否能取得成為卡瑟布藍居民的資格？審核即將開始－－」

＊

　　玫紗緹思跟著伊希爾走到廣場，原本這裡應該要為了藍雪祭而熱熱鬧鬧的。會有很多的攤位、還有許多人唱歌跳舞，大家高興的互贈禮物，甚至恭賀將成為卡瑟布藍居民的外來人。

　　但如今，每個人的臉上幾乎沒有笑容，他們忙碌著準備要給愛唯一個盛大的喪禮，感謝這位歷任任期最長的慈祥村長。

　　玫紗緹思不說話，伊希爾也只能靜靜陪她。艾諾爾在一小時前也到廣場來，雖然盡量語調輕快的說話，但玫紗緹思連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他也只能無奈一笑，本來想摸玫紗緹思的頭，看到伊希爾擔心的目光，他的手轉而重重拍了一下伊希爾的肩。

　　之後，艾諾爾走到比較遠一點的地方，注意著霜諾屋的狀況。

　　不知過了多久，霜諾屋忽然發出光芒，接著，村裡一間沒有住人的木屋也發出藍色光芒。村民見狀，驚嘆聲四起。

　　「原來審核真的是由霜諾屋－－」

　　「我以前還以為是村長的力量，原來真的一直都是霜諾屋－－」

　　「阿風那個二楞頭居然也能通過審核？」

　　「不過也很久沒看到通過審核的外來人了啊……」

　　「是啊是啊，今年藍雪月，真多大事啊……」

　　伊希爾、艾諾爾、玫紗緹思也相當驚訝看著這種奇象，他們年紀還輕，上一次有外來人通過審核時，就是玫紗緹思被愛唯帶回的那一年。那時的伊希爾跟艾諾爾也還不滿五歲，因此沒有印象。

　　卓恩也看見了這一幕。

　　他握緊拳頭，努力緩和自己的情緒。他記得很多年前他去接受審核，他一進霜諾屋，愛唯手一揮，自己便陷入昏迷。待醒來時，他感覺身上能量變得更加收放自如，接著愛唯就給了他屬於他的魔法房契。

　　看似平凡的牛皮紙，上面印著卡瑟布藍的方位圖，還有自己的名字。神奇的是，名字會淡淡發著光芒。他一接過房契，驅動魔法屋的方法自然而然的刻印到腦中。

　　他曾以為那是愛唯的力量，直到今天－－

　　在村長虛弱的現在，還能有這麼強的魔法能量－－果然，霜諾屋就是卡瑟布藍的力量來源！

　　「代理村長？」

　　卓恩回過神，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阿風通過審核，總算還有件好消息啊。」

＊

　　待霜諾屋與阿風的木屋都不再發光後，玫紗緹思跑了回去。阿風有些傻楞著站在門口，手裡握著的應該就是他的魔法房契。但是玫紗緹思連恭喜都沒說，便跑進屋內急忙要去陪伴愛唯。

　　擔心的伊希爾跟艾諾爾跟了過來，阿風還站在門口。

　　他們互看一眼，還是艾諾爾先上前拍拍阿風：「傻了啊？通過審核太高興了？」

　　「可是－－這樣就是通過嗎？」

　　伊希爾指了指他手中的房契，「有這個就是證明啊，別傻了，快去分配給你的屋子吧！」

　　「屋子……」阿風終於如夢初醒，他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對！我得快點……」跑了幾步，他又回頭：「請問……明天就會是愛唯婆婆的喪禮……是真的嗎？」

　　伊希爾跟艾諾爾難掩傷心，勉強點頭。

　　「是嗎……」

　　「好啦，你別管那麼多了，回你屋子去吧！」艾諾爾揮揮手，「外面的世界也有生離死別不是嗎？」

　　阿風歪了歪頭，先看看伊希爾、又看看艾諾爾，接著他重重點頭。「我要先去跟賀嵐爺爺說我通過了！讓他別老是欺負我！」

　　看著阿風跑掉的身影，不知為什麼，兩人似乎被阿風的那股傻勁稍稍治癒了，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