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Snow － 第十一章

　　「姐姐！妳看，外面雪積的這麼厚，我們去打雪仗！」一頭橘紅短髮，有著圓臉的小男孩開心的趴在小小的窗上，興奮的喊。

　　屋子裡的壁爐正熊熊燃著烈火，劈啪作響。看上去不過14、15歲左右的少女身上穿著厚厚的長洋裝，腳上穿著白色的兔毛靴，她正窩在壁爐邊，玩弄著自己及腰的微鬈棕紅色長髮，興致缺缺：「我才不要呢，外面冷成那樣，你自己去。要不就去找隔壁的妲蓮娜玩去。」

　　「妲蓮娜現在老是找克拉理司，根本不理我。」小男孩嘟著嘴。

　　少女神情還是淡淡的，不明顯的噗哧一笑：「真快就被甩了。」

　　「姐姐——我們去玩嘛！現在就我們倆姐弟相依為命了。」小男孩裝作大人的模樣說話。滑稽的樣子讓少女哈哈大笑。

　　「不要——你才幾歲，被甩就被甩，反正過幾天就會又玩在一起了。」少女一副慵懶的模樣，只顧自己取暖。


　　家裡的門忽然開了，帶進了寒風，少女雖然被凍得瑟瑟發抖，不過在看到進來的兩人後開心的笑了，跟小男孩上前迎接去。

　　「爸爸、媽媽，你們事情辦完了？」

　　女人拉下自己原本帶著的墨綠色兜帽，深紅色綁成馬尾的長髮有些散亂。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清秀外貌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她呼了口氣，身旁高大的丈夫已經拿了手爐過來。看慣了這對夫妻的恩愛，少女跟男孩只是笑笑。

　　「抱歉，梅姬、藍威特，讓你們兩個這幾天都自己在家裡。」男人開口說。

　　梅姬搖搖頭，臉上笑容不減，「爸爸媽媽去做重要的事，我跟藍威特都知道。只是還順利嗎？」

　　梨拉卡看見兒女懂事，心裡高興，露出溫婉美麗的微笑：「你看，安維，他們兩個多懂事。」

　　安維里德點點頭，一邊用梅姬遞來的毛巾擦拭自己橘紅的濕髮。「當然順利，還順便去附近城裡買了不少東西呢。雪鑽谷快進入嚴冬了，接著我跟妳母親也暫時不能出去，到開春前我們也只能守在谷裡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梨拉卡的臉龐悄悄染上一絲愁色，安維里德見狀則拍拍她的肩。站起身，「好吧，梅姬跟藍威特應該也餓了，這回我們買了一些火腿回來喔！準備吃午餐吧！」

＊

　　雖然雪鑽谷地處偏南，但因為地型特殊，冬天總是特別冷冽，經常下著大雪。一向畏寒的梅姬早早就躲進暖和的被窩，迷迷糊糊間，聽到隔壁床的藍威特說：「姐姐，妳說能用魔法是什麼感覺啊？」

　　「嗯？不知道，但是如果能用，我應該會用魔法讓你馬上睡著，才不會老在我睏的時候問些有的沒的。」梅姬打了個哈欠。

　　「我想說，如果我會魔法，是不是能讓妲蓮娜變得更喜歡我。」藍威特小小的腦袋探出被窩，一臉彆扭。

　　「你想用魔法改變人心，那不就像故事裡的邪惡巫師一樣了嗎？」梅姬勉強打起精神，不解自己才八歲的弟弟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有些嚴肅的說：「藍威特，這種想法可以不好喔。」

　　藍威特嘟了嘟嘴，「那我實在想不出方法了嘛。」

　　「嗯——或者你好好想想為什麼妲蓮娜現在比較喜歡別人。」

　　「克拉理司聰明，他講的故事真好聽。」藍威特悶悶的說，「可是我知道的故事都說完了。」

　　梅姬翻過身，又打了一個哈欠。「那你用功念書，也變得聰明點，問題就解決了。今天爸爸還帶回幾本書，你別老想著玩，去看看如何？」

　　「喔，可是看書真無聊。」

　　「噗，那就算有魔法你也使不了。你光念咒文都不可能了。」梅姬不耐煩了，她真的好睏。「別想了吧，快睡。」

　　「姐姐。爸爸媽媽每季都要出谷，到底都在辦什麼事啊？」

　　梅姬愣了愣，的確他們從未讓藍威特知道。但是，父母並沒有授意梅姬告訴藍威特，所以梅姬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正好，梨拉卡的聲音救了梅姬：「孩子們，你們還不睡嗎？」

　　「睡了！睡了！」梅姬對藍威特眨眼，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雖然父母平時很溫和，生起氣來也挺可怕的，藍威特了解的點頭，便緊緊閉上雙眼。

　　房內沒有說話聲了，梨拉卡無奈的笑笑。她輕輕彈指，一道若有似無的光芒從門縫滲入，這下兩個孩子真的睡著了。

　　梨拉卡走到書房，她的丈夫也在其中。

　　見梨拉卡進來，安維里德輕輕彈指，書房的門便自動帶上。「來吧梨拉卡，『那邊』的訊息來了。」他手上拿著一張散著淡淡藍光的牛皮紙。

　　梨拉卡接過一看，臉色瞬間慘白！安維里德眼明手快的抓住梨拉卡才能克制住她想馬上出谷的衝動！「天啊，安維……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妳冷靜一點！」安維里德穩穩的握住梨拉卡的手，「事情就是會變成這樣，去年收到的訊息不就已經寫了？妳不要擔心，我們知道最壞會變成怎樣，不是嗎？否則，我們就不用為了躲避而來到雪鑽谷；也不用為了不讓法力流失而每一季都登上妮汐亞山峰積累靈力、採集夢娜四葉草回來服用。」

　　「我知道，而且梅姬也大了，早在三年前我也開始讓她服用夢娜草，只要時候到了，她也會是助力。」梨拉卡說著，眉頭還是緊皺。

　　安維里德重重點頭，摟過妻子的肩膀。「要說抱歉的是我，明明血脈來自我這裡，我卻不是『那個人』。」

　　「一切皆是注定。」梨拉卡搖搖頭，「早在嫁給你之前，我因為一場大病得到了『力量』。就跟祖母說過的預言一樣。」

　　「梨拉卡，妳放心，我會想辦法的。」安維里德放下牛皮紙，「開春後，我們就可以去雪爾維松。依那個人目前所部屬的，他至少得再花兩個月才能做到他想做的。只要那孩子可以平安抵達雪爾維松，不，只要她平安，我們都幫得上她。」

　　「嗯。」梨拉卡勉強扯出一點微笑，「安維，你覺不覺得有點可惜？終究我們是沒機會看到卡瑟布藍的藍雪了啊……」

　　「不可惜。」安維里德看向窗外，「我也很喜歡白雪。而且，我更想看看那孩子創造出的藍雪啊。」

＊

　　卓恩喘著大氣，單手扶著胸口。他甚少這樣狼狽。

　　被強迫解除封印的典籍攤開在桌上，卓恩迫不及待的去讀裡面的內容，緊皺的眉頭隨著他漸漸讀懂典籍中所指，而慢慢舒展。

　　他看向桌旁的水晶球，依他在卡瑟布藍的聲望，大約有八成的人願意收下他的禮物，只是他不能太過急躁。

　　已經有一小批人願意加入追緝玫紗緹思的行動，卓恩用聯繫方便的理由贈與他們可以遠端溝通的水晶吊飾。他必須像這樣一點一滴的步好每一局。

　　若說他還有什麼擔心的，就是霜諾屋的房契沒有下落。

　　依據典籍中所寫，不管房契在哪裡，只要房契不回霜諾屋，就等同廢紙。要取得卡瑟布藍的能量，只能用其他的方法。最壞的情況他可能需要繞點遠路——

　　但是玫紗緹思身上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

　　謹慎如他，絕不放過一點可能破壞計劃的未知。

　　卓恩坐了下來，手指輕敲書桌。他的桌上有一幅他念想出的地圖，那是一座小島的地圖。看著這圖，他臉部表情稍稍柔和，但是眼神裡有著仇恨的光芒。

　　終究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仍未忘卻當年離島時的屈辱。

　　不過沒關係，這麼多年都忍下了，就算事情未能如他預料的發展，他還是能去扭轉乾坤——

　　對，他可以。

　　卓恩嘴角抿起了一絲陰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