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Snow － 第七章

　　從卡瑟布藍出來之後，伊希爾因送茉莉離開、又在跟卓恩對峙時消耗太多力量無法再施傳送法術，只能由艾諾爾隱去他們的蹤跡先藏匿在卡瑟布藍外的這座森林裡。

　　不過整整一天卓恩都沒有再追來，伊希爾則趁著這個機會跟玫紗緹思解釋這一連串的變故——即便他其實也不完全清楚愛唯生前的打算。


　　霜諾屋的房契不在圖書館、自然也不在霜諾屋。但是在哪裡，愛唯並沒有告訴伊希爾。

　　「婆婆說，卓恩可能會找妳下手，要我跟艾諾爾注意卓恩的動向並保護妳。然後她給了我三個錦囊，她說當我們想不到接下來該怎麼做的時候，打開錦囊——」伊希爾停一停，看著玫紗緹思，「還有，婆婆說，妳是卡瑟布藍的未來。」

　　「未來……」玫紗緹思沒自信的看著伊希爾，「但，我一點魔法都不會啊……」

　　艾諾爾笑了笑，「玫紗緹思放心，妳就算不相信伊希爾，也要相信愛唯婆婆呀！」

　　「總之，先委屈妳，因為我跟艾諾爾都需要恢復體力。」伊希爾溫柔說道。

　　聽到伊希爾這樣說，玫紗緹思慌亂的心總算稍稍平復，與伊希爾跟艾諾爾暫時待在森林中。他們雖然不能施較強力的法術，但是要在森林裡露宿對他們不是問題。食物還是飲水都難不倒他們。

　　晨起的露珠有些冰冷，玫紗緹思漸漸甦醒。這是他們露宿森林的第二天。

　　「玫紗緹思，妳醒了？」伊希爾手裡拿著莓果，「餓嗎？」

　　玫紗緹思搖搖頭，「艾諾爾呢？」

　　「他去弄水了。」伊希爾看了一眼已經滅掉的火堆，一彈指，火堆又燃起了起來。他把莓果用手帕包好遞給玫紗緹思。又往火堆裡加了一些枯樹枝。「外面的世界也剛入冬，雖然還沒下雪但是也相當冷，等一下妳喝點熱水，身體會舒服點。」

　　玫紗緹思看著伊希爾撥弄火堆的動作，腦袋空空的。

　　艾諾爾沒多久回來了，他手裡提著桶，看到火堆微微一笑。他的空手一揮，憑空出現一個架子，而手裡的桶化成金屬的小鍋。他把小鍋掛在火堆上，待水加熱。

　　「喂，伊希爾，我們現在怎麼辦？」艾諾爾問。

　　伊希爾看了看沉默的玫紗緹思，握緊拳頭。「我差不多能施法了，只是暫時只能到芭笛坷附近。」芭笛坷是離森林最近的一座城市。因為離卡瑟布藍相對比較近，也是卡瑟布藍的村民們常去的地方。

　　「伊希爾，我們回去。」

　　聽到玫紗緹思這樣說，兩兄弟有些驚訝。

　　「但是卓恩……」

　　玫紗緹思深邃眼眸相當清明，她看著兩人：「愛唯婆婆在最後什麼都沒跟我說，我本來不明白，但如果卓恩叔叔變成那樣她知道……」她又看了一眼卡瑟布藍的方向，「我覺得我們該回去，愛唯婆婆如果有留下什麼，也都在霜諾屋裡。」

　　伊希爾思考了一會，點點頭。

　　「或者玫紗緹思說的對，我們大白天的回去，卓恩想做什麼事都有所顧慮。」伊希爾盯著玫紗緹思，「只是……妳還好嗎？」

　　玫紗緹思有些悲傷的微笑，「不，當然不好。只是，我們都得走下一步。」她站起身，「老實說，我還很混亂，但是艾諾爾昨天說的對，我要相信愛唯婆婆。」

　　艾諾爾咧開嘴笑了，「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

　　回到卡瑟布藍，村內比他們想像的平靜。雖然有遇到認識的村民，但似乎是卓恩說過什麼，所以沒有人對他們三人從外面回來而感到疑惑。

　　「唉呀——你們回來啦？」經過瑪莉的木屋時，瑪莉正好要回去。「怎麼樣，玫紗緹思昨晚出去散心有好點嗎？」

　　「散心？」玫紗緹思一愣。他們三人明明已經離開卡瑟布藍超過一天，為何村民會以為她是昨晚才離開？

　　「是啊，不是妳心情不好，所以出去了嗎？」瑪莉理所當然說著，「不過啊玫紗緹思，代理村長都通融讓妳先繼續住著霜諾屋了，妳也別再這麼任性了喔。」

　　伊希爾自然的微笑，彷彿他們的確只是出去散心一般。「瑪莉阿姨別這樣說，就連我們也都還很難過愛唯婆婆的事，更別說是玫紗緹思了。」伊希爾說著，眼神示意玫紗緹思跟艾諾爾。

　　「就是就是！」艾諾爾理解伊希爾的暗示連忙接話：「而且我們跟著玫紗緹思，不會有事的。」

　　「你們倆小子啊……」瑪莉曖昧的看了伊希爾跟艾諾爾一眼，拉過玫紗緹思的手說：「玫紗緹思啊，等代理村長找回房契妳也得搬出霜諾屋，我看啊，這倆小子妳就選一個嫁了正好！」

　　「瑪莉阿姨！」玫紗緹思臉紅了起來，瞬間忘記滿腹的心事。

　　「呵呵呵，有什麼可害臊的，反正你們三人一直都感情這麼好，選誰都好吧？」

　　伊希爾微笑插口：「阿姨就是愛開玩笑。玫紗緹思，妳也累了，我們送妳回霜諾屋。對了，瑪莉阿姨，卓恩叔叔呢？」

　　「代理村長啊？他說要出去外面找房契的線索，可能幾天後才能回來。」

　　「是嗎？希望他此行順利。」

　　告別了瑪莉，三人回到霜諾屋。沒有屏障的霜諾屋讓三人輕鬆的進入。原本乾淨整潔的客廳因為那一晚的騷亂而亂成一團。

　　一回到熟悉的家，玫紗緹思一直懸著的心、混亂的思緒忽然一下子全平靜下來——就算她差一點就要在這裡喪命。她的心情一放鬆下來，忽然雙腿一軟，踉蹌跌入站在身旁的伊希爾懷裡。

　　「玫紗緹思！」伊希爾有些緊張，「妳不舒服嗎？」

　　「不，我是……」一張口，玫紗緹思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就著伊希爾的手臂站直身體，努力壓下即將要浮出的淚意。「我想到處看看，可以嗎？」

　　「好，我跟艾諾爾在客廳等妳。」

　　玫紗緹思勉強一笑，點點頭，便往樓上走去。

　　伊希爾望了玫紗緹思的背影一會，忽然想到艾諾爾在旁邊，略為在意的輕咳一聲。「我們也找找線索吧。」

　　「我看這裡早就被卓恩搜過了，也很難有什麼線索吧。對了，卓恩那傢伙也真夠狡猾，我們明明是被他逼著逃跑，他竟然跟村民說我們只是去散心！」

　　「他肯定是找了藉口讓村民以為玫紗緹思一直在霜諾屋，直到昨晚才離開。只要他交代了不讓人靠近這裡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異常並懷疑他。」伊希爾說著，眼神不時還往樓上看去，玫紗緹思現在怎麼樣了？

　　艾諾爾見狀，戲謔的一笑，「我去廚房看看，你跟玫紗緹思都沒吃什麼東西，我去弄點熱的來吃。而你，在意什麼就往哪裡去。不用我教你吧，『哥哥』？」

　　心事被看穿的伊希爾有些困窘，又輕咳一聲，「我只是想……」

　　艾諾爾揮揮手，懶得聽他解釋。以前伊希爾還挺會裝模作樣的，但大概是因為如今玫紗緹思的樣子實在令人相當擔心，他好像就沒辦法掩飾得像以前那樣好。「擔心就去陪她吧！」

　　伊希爾無奈一笑，「我不是說了現在不是講這些的時候嗎？」

　　「不講『這些』跟你去陪她沒什麼衝突吧？」艾諾爾挑挑眉，轉過身背對伊希爾。本來想直接走去廚房，他又像忽然想到什麼一樣開口：「伊希爾。」

　　「嗯？」

　　艾諾爾低聲並認真的開口：「不管怎樣，我會傾盡全力保護她的。」

　　「別忘了還是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伊希爾叮囑。

　　「哼，不要命的明明是你。你最好沒有下次。」

　　那晚，在困住卓恩之前，先一步衝進霜諾屋的伊希爾就算及時張開了屏障，他還是首當其衝的被火焰撲身。因為他在那前一天才用了法術將母親送到萬里之外的地方，在張起屏障的那一刻他其實沒有把握能完全抵擋下攻勢，所以用身體護住了玫紗緹思，還好艾諾爾緊跟而上並且協助他維持屏障，否則可能他就會被那火焰燒死！

　　僥倖九死一生的伊希爾，為了爭取逃跑時間，竟接著用所剩無幾的力量試著去困住卓恩！艾諾爾知道他是冒著力竭而死的風險施法，他從沒想過伊希爾會這樣豁出自己。

　　伊希爾淡然一笑，「好吧，這回算我錯。」

　　「知道就好。」艾諾爾低聲嘀咕。「如果連你都出事，玫紗緹思一定承受不了。」

　　雖然艾諾爾背對著伊希爾，但伊希爾還是對著他堅定的點點頭。「那我上去看看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