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就是由衣現在住的房間嗎？」清宮睜著大眼，有些讚嘆地說。
「嗯，我開個空調。」雖還不是盛暑，但已經是不開冷氣會悶熱難耐的天氣了。加上清宮是從涼爽的加拿大回來，擔心她會不適應的由衣還將溫度下降了好幾度。「空間不大，妳隨便坐吧。」
清宮點點頭，坐到了沙發上，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這好像不是普通沙發？這邊可以拉出來？」
「對呀，是沙發床，需要的時候可以拉出來作為床鋪，很省空間喔。」由衣打開冰箱倒了兩杯麥茶，坐到另一側。「對秋映來說這裡很小吧。」
「嗯——但是我覺得很溫馨精緻啊。」清宮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在牆邊的床鋪，心裡念頭轉了轉，揚起了意味深長的微笑。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望著茶几上的花瓶，「難怪我一進來覺得有淡淡的香氣，原來妳插了一朵百合在這裡。」
「對呀，去年買的百合盆栽。雖然一直到快四月底才抽芽是有些晚了。但球根有增生，而且也蠻順利就長大開花了，所以我剪了一枝下來插瓶。」
清宮旅居加拿大也已經超過了一年，期間與由衣一直都像筆友一樣會互通郵件，偶爾還會寄明信片過來。
這次她避開了黃金週回日本，除了是因為她的學校放假，也是因為清宮滿二十歲，要正式到家族經營的集團總部所舉辦的晚宴上露臉。
但因為難得回了日本，所以她抓了一天的空檔與由衣見面。
「這個房間真的很棒，又乾淨又舒適。」
「是因為妳要來，我才特意打掃的啦。」由衣笑了笑。
「對了，我有帶東西要給妳。」清宮把她一直提著的紙袋擺在桌上，「都是小東西，楓糖漿跟咖啡豆，啊還有這個餅乾很好吃喔。」
「哇，謝謝——」
「還有這個！」清宮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是冰酒喔——我帶了兩瓶給妳。晚上我們一起喝吧。」
「妳要留下來啊？」由衣愣了一下。
「嗯——妳方便的話？」清宮偏了偏頭，「喝醉了我可以叫管家來接我。但，到明天早上八點前，都是我的自由時間，我想盡可能地『自由』。」
「難怪妳回來前一直說希望到我的住處看看。」由衣收下那兩瓶酒，然後站起身，「但是正好呢，那對水晶杯沒地方擺出來也沒機會使用。今晚就用得上了。」
×
「原來由衣上大學後變得這麼受歡迎啊。」清宮的臉頰因酒意染了一點粉紅，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用字也變得比較直接。「嗯，不過由衣本來就是很棒的女孩啦。」
「與其說受歡迎，不如說，」由衣又倒了一些酒液到她自己的杯子裡，「大家都想要有個伴吧，我並不覺得他們是真的喜歡我。」
「是這樣嗎……」
「只見過幾次面，連聊天都是很流於表面，他們根本就不了解我。」由衣輕輕啜飲一口冰酒，雖然甜美但飲入喉中還是一陣灼熱，「而且，也沒在聽我說話，我說了多少次，我有男朋友、我有伴！」
清宮一手拄著臉頰，晃著手裡的杯子，「妳這麼說也是，這種糾纏不清的人最討厭了呢。」
「秋映妳呢？去了國外有認識男孩子嗎？」由衣歪了歪頭，「對了，妳高中的時候也沒有交男朋友對吧。」
「嗯……沒有呢。」清宮狀似無意的撥了撥胸前的蛋白石鍊墜，「一直都沒機會跟由衣說到這種話題呢。但其實，如果沒有意外，我是沒辦法選擇結婚對象的。」
「咦？」
「啊，但交男朋友倒還無所謂啦。」清宮放下水晶杯，側過頭，眼神有些朦朧，但聲音卻很清晰。「不過，還有個機會吧。一個是我接手公司後能讓事業更加強大，不須依靠其他家族的支持，那我選誰，對我的家族來說都無所謂。另一個是——我喜歡的對象，要強大到能當清宮家的靠山，我就能理所當然的選擇他。」
酒勁慢慢上來，由衣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昏昏的。
「所以，妳心裡有個人，是嗎？」
「是。」清宮回答的很乾脆。
「妳跟時澤，是因為這個原因分手的啊？」
清宮搖搖頭，「那時候，我沒有覺得自己能自由選擇對象，所以跟明澄在一起時很清楚知道我們只能交往。但明澄想法不太一樣，他並不喜歡這種有時限的戀愛。即使他在我之前也從來沒跟女孩子交往超過三個月。」
「嗯——妳也很辛苦呢。」
又絮絮叨叨、毫無主題的聊了許久，酒瓶終於空了，兩個人也因酒醉有些亢奮。
好在彼此都還至少有一半清醒，能正常盥洗。等兩人都洗好澡後，由衣躺在床上、清宮躺在那張沙發床上。
房內的電燈已經關掉，只留下一盞人造花小夜燈。
「秋映妳躺得慣嗎？還是妳要睡床？」
「嗯，很舒適，妳不要擔心。」清宮嘻嘻一笑，「吶，由衣，我不是第一個睡這張沙發床的人對不對？」
「欸？」
「妳一個人住，又已經有床，實在不需要這種能變形的沙發床。還有，剛剛我從浴室櫃子要拿備用洗髮精時就看到了——櫃子裡除了備用的清潔用品，有一組看起來使用過的漱口杯跟牙刷，還有刮鬍刀。」清宮滔滔不絕，「房間裡也有破綻。除了我送妳的水晶杯，馬克杯是成對的。」
由衣有些難為情，把棉被拉到臉上，聲音因此悶悶的：「唉呀，早知道不讓妳自己拿洗髮精了。」
「你們現在很順利嗎？」
「嗯，一如往常吧。可能因為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步調，只有很偶爾會覺得寂寞。」由衣看著發著微光的人造百合花，「那些東西是四月的時候，他回來陪我過二十歲生日時留下的。也就是用了那一次。」
「這樣啊——」清宮拉了拉棉被，不明顯地打了個哈欠，「他還會在德國待多久呢？」
「他有告訴我，應該再過個兩三年會回來吧。」
「那對由衣來說真的是守得雲開了呢。」
微弱的光線中，由衣的微笑有些虛浮。
「嗯，或許吧。」她說著，感覺自己眼皮有些沉重，「抱歉，我好像有些睏了。」
「我也是。」清宮的聲音也有些糊糊的，「晚安，由衣。」
「晚安。」
這晚，由衣模糊夢到了高中時期的某次文化祭、還有第一次看的煙火大會。而清宮，不知道是不是也夢見了高中時期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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