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這一箱易碎品放在這裡可以嗎?」井上搬過一個箱子,回頭詢問正在把書籍整綑綁好的由衣。
「可以啊,謝謝妳。」
在畢業典禮前,由衣找了井上來幫忙打包租屋處的東西準備搬家。原本她想要找搬家公司,但是某次跟井上閒聊時,井上一聽到由衣要搬家,便自告奮勇要幫忙。
「妳行李很多嗎?不用特地請搬家公司吧?東西打包好請貨運不行嗎?」
「東西雜七雜八的很多,而且除了一兩個組合型的櫃子要直接回收,我還有一張沙發床,那張沙發床也要送回老家放啊,所以我想說乾脆花一筆錢一次搞定……」
「沙發床?」
「對啊,那是我自己買的。房東希望我自己添購的東西都帶走。」由衣一邊說,一邊將砂糖加到眼前的紅茶,「雖然我家用不上,但是那張沙發床狀態很好,就捨不得丟掉。」
「不如送我吧?」井上眨了眨眼,「我之後要換到離學校更近的地方,那裏沒有什麼家具,妳那張沙發床送我,運送沙發床的錢我自己支出。我去幫妳打包怎麼樣?」
「啊?」
如此這般,所以井上連續兩天都來幫忙收拾雜物。
「不過,由衣妳要搬去哪裡啊?」井上環視了一下東西都整理得差不多的房間。
「就之後的公司附近啊,換車兩次會到的地方。」由衣從冰箱拿出飲料,「雖然是冷的,但熱水壺那些都收了,只能請妳喝這個。」
井上一邊說「沒關係」一邊扭開綠茶的蓋子,「我記得妳公司在蠻都心的地方,那邊好租屋嗎?」
「嗯……不太容易,不過,」由衣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便老實承認:「就是,我男友他回日本了嘛,雖然還有些瑣事要處理,但反正就是算結束旅居德國的生活了。然後他租的地方剛好適合……」
「哇喔!那不就是同居了嗎?」井上睜大雙眼。
「……嗯。」
「真是意外——我記得妳說過妳男友是比較拘謹的那種類型。」
「呵呵。」由衣乾笑了兩聲,沒有多做解釋。
井上又喝了幾口飲料,隨意地繞了繞已經幾乎空掉的房間,房間只剩下那張書桌兼化妝桌的桌子上還擺著些雜物。
她隨意地拿了一隻唇膏說:「啊,由衣妳也是用這牌子的唇膏啊?之前都沒聊過。」
「喔,我沒有品牌喜好啦,都是看色號選而已。」由衣不太在意井上的動作,沒有一定程度的信任也不會答應讓她來幫忙打包,所以井上觸碰她的物品她並不會覺得被冒犯。
「這個色號我有,但我擦起來不適合,早知道就給妳了。」井上嘟囔著,然後又好奇地看了看其他東西。「欸?妳的首飾不是都收了嗎?這個是戒指盒吧?好精緻喔。」
「啊!」由衣彈了起來,「那個是——」
在由衣說等一下之前,井上已經打開了那個盒子,本來她預期會看見普通的戒指,沒想到印入眼簾的是一只鑽戒。
井上愣了一愣,有些錯愕地看向由衣,「嗯……這不是玻璃珠吧。」
「……不是。」由衣有些尷尬、有些欲哭無淚的表情。
而井上像是被按下慢動作按鍵一樣,緩緩地把戒指盒蓋上,輕輕地把那個盒子小心翼翼放回原本位置。
接著,她的動作速度恢復正常——不,應該說是被按下加速。井上激動地抓住由衣的雙臂,瘋狂搖晃,「那是鑽戒!是真的鑽戒!妳應該不是沒事會自己買鑽戒回來戴的人吧!」
「我當然不是,別搖了啦侑奈!」
「妳被求婚了!妳為什麼沒說!天啊!」
在由衣好不容易讓井上冷靜下來後,才終於可以解釋。
「……總之,就是我們並不會那麼快結婚,特地跟妳說求婚的事我總覺得很尷尬嘛。」由衣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臂,「而且妳看,妳跟我抱怨那麼多伊藤的事,我當然也會覺得妳不喜歡聽這些啊。」
「妳跟我什麼交情,怎麼跟伊藤比啊!」井上依然氣噗噗的,「平常覺得妳不喜歡討論私生活,後來又知道妳跟妳男友——不對,應該說未婚夫?是長期遠距離的關係,我也不知道多說什麼會不會傷到妳才不問的,沒想到妳真的這麼見外!」
由衣稍稍一愣,眨了一下眼睛,她沒有想過井上原來這麼為她著想,只是自顧自覺得跟井上的距離感很舒服,就維持了這種相處方式近四年。
有些內疚又有點感動,她只好揚起討好的微笑,「好嘛,是我錯了。但妳看,同學裡妳是第一個知道的。」由衣一邊說,一邊拉了拉井上,「不要生氣了嘛。」
「哼,那還差不多。」井上先是雙手抱胸,故作姿態一小會,但看到由衣持續無聲地雙手合十、眨眼,才露出笑容。「不跟妳計較了。」
×
搬家日這天,由衣帶著行李箱來到手塚家。
當手塚來應門,並且順手為她提過行李時,她恍惚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但卻一時想不起來。
「其他行李呢?」
「貨運說下午會到。」在回答手塚問題的同時,由衣把那種異樣感甩掉。
「嗯。」
隨著手塚將房間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房間相當簡潔。擺了一張單人床、一組白色系的桌椅,以及衣櫃、跟一個小型書櫃。
「床具都是新的,如果有缺什麼,可以再去買。」
「嗯,謝謝。」
手塚將由衣的行李擺好,轉過頭,看了看有點恍神的由衣:「怎麼了?」
「啊,沒有啦……」由衣笑了笑,「接下來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等我其他行李到了之後,需要幫忙再跟你說。」
「嗯。」
等手塚轉身,由衣在那一瞬間突然想起來為什麼從剛剛到現在一直覺得有既視感。
「國光。」
手塚側過頭,眼神透出一些疑惑。
由衣輕輕一笑,「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
「嗯。」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我回日本的那一天。」
手塚愣了一愣,似乎也想起來了。
「跟那時不一樣了。」
「嗯,但是,」由衣眨眨眼,「我們又可以回同一個家了。」
「……嗯。」
他頷首,回應給由衣一個稀罕的淺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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