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由衣,妳一直在初學者坡度啊?」已經滑了兩趟的井上,來關心已經在這裡待第二天了,還在初學者坡度的由衣。
由衣在雪鏡下翻了一個白眼,「妳明知故問。」
「嘿嘿,好嘛,那我教妳就是了啊。」
井上本來就有滑雪經驗,而且可以說是相當熱愛這項運動,所以第一天到這個滑雪場後,她便一溜煙地往最難的坡度去了。
而同行的其他人呢?
由衣想想就忍不住嘆氣。
主揪的伊藤與她新交的男友如膠似漆沒有分開過,連晚上睡覺的房間,都是他們小倆口自己一間。井上為此還發過牢騷,認為他們就自己去約會就好,根本不須邀請這麼多同學一起來。
而黑澤與他網球隊上的朋友倒是沒想這些。他們只是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來滑雪,第一天草草指導了由衣一些基本動作,便當成了在參加自己的部活一樣——第一天滑到晚餐前,今天又是一到雪場就鬧哄哄地說要競速。
「哼,現在才想到要教我。」
「我還以為那些臭男生很願意為妳服務。除了黑澤,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妳非單身啊。」
「呵呵。」由衣給了井上一個敷衍的乾笑,「拜託,那群網球白癡才沒有這種耐性。每個都嚷著滑雪運動能鍛鍊腰力跟體力,當成在集訓一樣。」
話說出口,她自顧自地微微一愣。
她突然想起自己數年前跟一群網球白癡混在一起的時光。
雖然回憶的片段有些模糊,那種朦朧感卻沒有減少由衣此時懷念的心情。
「唉,說來說去我還是最羨慕伊藤了。」井上調整著由衣的姿勢,「順利脫單就算了,還是個身價不斐的對象,能招待這麼多人來這裡玩。而且對方既溫柔又體貼、長得也不錯。」
「——就跟戀愛片一樣的浪漫,對吧?」
「妳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由衣笑了笑,「妳翻來覆去不是說像戀愛片、像羅曼史,就是像少女漫畫。總之那就是妳最嚮往的愛情模樣。」
「不行嗎?」
「可以,但如果妳再說——」由衣往前一蹬,滑下去前拋了一句話:「我倒寧願一直滑這個初學者坡道。」
×
夜裡,趁著其他人都在利用旅館的桌球室與卡拉OK包廂同歡的時候,由衣獨自一人去了大眾溫泉池。
雖然還有其他住客,但至少這個時間沒有與她相識的人在裡面,所以她反而覺得相當放鬆。
身體浸在溫暖的池水裡,身上的痠痛感很快被舒緩,有些煩悶的心情也就此有些許的緩和。
她並不討厭她的同學們。
但她果然並不是那麼喜歡現在的人際關係。
必須適度的保持一點距離、必須察言觀色、必須學會使用與辨識社交辭令。
老實說,這並不是由衣所擅長的。
她深深嘆了口氣。
當然她絕對不是一個孤僻的人,所以她並不會因為不擅長這些就放棄交朋友,或是放棄像現在這樣出遊的機會。
但她真的很需要一些,在他們面前,她可以維持直率本性的朋友。
井上已經可以說是她這個時期最好的朋友了。但由於伊藤的緣故,這兩天井上那些羨慕嫉妒的小小抱怨沒停過,讓由衣有些吃不消。
至少,在這裡泡一下,讓自己充充電吧。她閉上眼想。
「啊啊——我就想妳為什麼不見了,原來自己跑進來泡溫泉了!」
伊藤的聲音並不尖銳,但由衣卻不明顯的皺了一下眉頭。
她對著那名只有在泡溫泉時才會與自己戀人分開的女子笑了笑,「我今天滑得好累,就提早來泡。伊藤妳的房間不是有個人池嗎?」
「唉呀,一直悶在房間泡個人池多無聊,大家難得一起出來玩。」
由衣壓下了想吐槽的心,看了看伊藤身邊,「侑奈呢?」
「井上啊,她說她想早上再來。她好像不喜歡太多人的大眾池。」伊藤慢慢走入池中,姣好的身材沒入了池水中。「她今天好像也是早上先來泡,才去滑雪的。」
「原來如此。」
由衣沒有再搭話,只是看著伊藤彷彿想說什麼、又想等由衣開口的模樣有些好笑。
過去的伊藤,通常都是要由衣幫忙聯誼湊數或是有課業問題的時候,才會找由衣說話。本來在伊藤順利交到男友後,由衣清靜了一陣子。但後來伊藤變成喜歡找有伴的人聊戀人的瑣事。
由衣深知伊藤並不是因為想炫耀或是有優越感才一直將戀人的事情掛在口中,她純粹只是真的非常幸福,藏不住那些快樂的發言。
所以今晚也不例外吧,由衣猜想。
「說起來,要不是妳邀請,我真沒滑過雪呢。」由衣作勢揉了揉肩膀,「雖然這項運動真的很累人啦。」
「也是因為我男友剛好有招待券嘛,這邊是跟他家公司有合作的滑雪場。」伊藤的眼睛亮了起來,侃侃而談,「明天春天大家不是都要開始準備就職活動了嗎?所以才想說趁現在玩一玩。」
「說是這樣說,但就職活動的緊湊度也沒到那個程度啦。」由衣想起自己高中時埋頭課業的事,如今的行程跟未來可能的行程比之當時,肯定輕鬆很多。
那時是勉力而為,明天春天開始只需要盡力發揮所長。
「不過我本來想說,妳也可以找妳男友一起來的。」伊藤語氣有些惋惜,「妳是因為怕井上自己一個人,所以才顧慮她的心情嗎?但其實黑澤他們也都沒有攜女伴啊。」
由衣這才想到雖然已經大二了,班上同學似乎除了井上,她沒有主動提過手塚目前旅居國外的事。都只是含糊地說兩人是遠距離,彼此忙碌見面不易。
「不……不是這樣的。」由衣有些敷衍地回答,不敢多說太多。
伊藤不比井上。井上自然也有好奇心,但對於這種隱私的事情她通常都只是隨口問問,也不太放在心上。
而以伊藤目前一頭熱只想談戀愛話題的狀態來說,只要由衣口頭漏了點風,她肯定會追根究柢。所以一時間,由衣不知道該講到什麼程度可以滿足伊藤的好奇心、又可以恰到好處的結束話題。
雖然她仍然應對得很好,沒有讓這場談話節外生枝。
但在兩人聊天的空檔中,她還是有一絲的分神,閃過了「好麻煩」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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