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6日 星期二

Forever Smile 41

 

  由衣熬了幾天的夜,總算在十一月份的實力測驗拿到不錯的成績。但是緊接著又是十二月份的期末考,她絲毫不敢鬆懈。

  清宮有心想幫時澤,想像暑假時一樣製造一些出遊機會,但考前的由衣就是約不動。

  於是清宮便試著邀請由衣參加她們家舉辦的聖誕宴會,聖誕節在期末考之後,又是寒假前夕,由衣便一口答應了。

  只是幾天後,由衣又一臉抱歉地回絕了清宮。

  「為什麼又不參加了呢?」

  「嗯——」由衣扭捏了起來,一副小女人的姿態,臉微微紅了。「昨天,我男友說,他有聖誕假期,要回日本,我……」

  見由衣這樣,清宮也無法再說什麼,便一邊在心裡為時澤默哀,一邊笑著說沒關係。

 

  總算熬過了期末考,轉眼也到了二十四號的聖誕夜,這天雖然街上瀰漫著過節的氣氛,但這一天是結業式,白天仍要到校。

  時澤以為由衣會像六月時一樣,明顯散發出愉快的氛圍。但這天早上卻見她有些無精打采,不像是即將要與戀人相會的模樣。

  他思索了一下,由衣期末考的成績也不差,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讓她露出那種表情。

  「怎麼了?今年不是白色聖誕節讓妳很失望嗎?」時澤找了個藉口搭話。「要知道在我們這邊,要在聖誕節下雪是可遇不可求的。」

  由衣聽到下雪,皺了皺眉,「我又沒有在期待這個。」

  「那妳幹嘛那張臉?」

  「我……」由衣試著讓自己保持平靜的模樣,但揚起來的苦笑實在太難看,她似乎也覺得臉頰不太受控,便撇過頭,輕聲說:「德國下暴風雪,飛機停飛,他暫時回不來了。」

  

×

 

  由衣並沒有因為行程改變又轉為接受去參加清宮家的宴會。她僅是在放學後就快閃離開了學校。

  她今日的行程完全空白,所以她先是去超市採購了些東西,回到家中也無心於書本,於是又在黃昏時換了衣服出門閒逛。

 

  她走在充滿氣氛的街道上,心情有點惆悵,但又無法對這種不可抗力因素生氣。

  原本她已經想好了,要帶手塚到這條街上逛逛。在這條街的盡頭有一間中型百貨公司,頂樓在二十四跟二十五號兩天會布置滿滿的聖誕燈飾,還搭了一個小舞台請了爵士樂團來表演。

  簡簡單單的溫馨約會,足以讓她繼續支撐下去。

 

  離元旦還有一段時間,原本手塚預計可以在日本待到十天,即使聖誕節趕不回來,他們或許還是有機會一起度過元旦,也可以一起去參加初詣。

  她不該這麼失望,畢竟也不是他的錯,對吧?

  早上的電話中,手塚很明確的告訴她,他會回來,只是時間還要再確認。

  這個人不會輕易爽約的,她很清楚。

 

  但是由衣就是擺脫不掉那沉重的失落感。

 

  忽然,一滴冰冷的水滴滴到頭頂。一滴、兩滴,人群微微發出牢騷聲,步伐也加快了許多。她才意識到,原來天上飄起了小雨。

  冬天的雨水寒冷刺骨,她好希望此時能牽起一個人的手。

  或者是,有人會在發現她沒帶傘的時候,快步朝她走來,然後緊張的把傘挪到她頭上。

  臉頰被雨水打得有些微濕,她這時又覺得,如果有個人板起臉叫她快回家、然後盯著她最快速度把自己弄乾,她應該會感動到哭。

 

  胡思亂想了一陣,她才想到自己真的沒有帶傘,要趕快找個地方避一避,或是趕快回家。

  正準備加快自己的腳步時,被一隻手拉進了傘下,因為沒預警被拉扯,她踉蹌了一下靠到那人的身上,那人的體溫傳來相當溫暖,抬起頭,若不是熟悉的臉,她早就推開了。

  但她有些恍惚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有點困惑:「時澤?你怎麼在這裡?」

 

  時澤穿著正裝,由衣不太記得清宮的那場宴會時澤是不是也要去參加,但就算不是去清宮家,也許時澤是要去哪個飯店參加自己家裡的宴會。

  正裝把時澤平常那股悠哉到有點輕浮的氣質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穩重。他正緊皺著眉,表情凝重,與平時的他相差許多。

  「妳一個人在街上遊蕩什麼?下雨了也不會躲?」

  「我正要躲啊……」

  「以這雨勢,看妳的樣子,妳至少淋了五分鐘以上的雨。」時澤伸手將由衣黏在頰邊的髮絲撥開,由衣縮了一下。

  看到由衣的樣子,時澤也愣了一下,暗自有些懊惱輕易觸碰了由衣。但,他實在無法忍耐了。他沒辦法看著這樣失落的由衣,而什麼都不做。事後他會後悔嗎?他不確定。

  只是此刻,他毫不猶豫地握住了由衣的手腕,拖著她前進。

  由衣不知道時澤想帶她去哪,她應該要有些緊張不安。只是,她感覺到了時澤那藏在這強硬底下的溫柔,腦袋因此有些茫然,只一絲清明閃過。

 

  所以,時澤對她是那個意思嗎?

  過往與時澤相處的片段在腦中重播,她好像了解到了些什麼。

  如果她現在夠冷靜,她一定會在發現這件事之前甩開時澤。但她卻沒有任何掙扎地跟著時澤走。

  她覺得任何人在這個情況下,肯定都無法對此時被給予的溫情說不。

 

  時澤拉著由衣走進了原本由衣想帶手塚去的那間百貨公司。

  選了一間平價的咖啡廳,點好飲料後,時澤帶著由衣在窗邊的位置坐下。

  由衣握著有些熱度的杯子,冰冷的手心漸漸恢復溫度。她有些突兀地開口:「我只是有一點點失望而已,他也不算爽約,對吧。」

  「妳需要陪伴,就應該選能陪在妳身邊的人。」時澤語氣有些僵硬,「我不懂,如果妳很辛苦,妳為什麼——」

  「因為,我……」由衣看著窗外,「我喜歡他啊,我喜歡他很久。我本來以為,只有我喜歡他。可是那天,他說,他喜歡我。」

  時澤忍耐不住,伸手抓住了由衣的手腕,讓由衣轉過頭看著他。

  「可是如果是我,我一定會留下來。如果我無法留下來,我就不會給妳任何承諾。」他盯著由衣,綠色如寶石般的眼瞳倒映出由衣的模樣。「所以,就算妳累了、放棄了,也不會是妳的錯。」

  「時澤,我不明白。」由衣有些困惑,接下來的話太難為情,她仍是臉紅了。「對你來說,我應該很普通,為什麼?還是,我根本是誤會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告白的最佳時機。

  縱使時澤從來不是主動告白的那個人,他也沒有蠢到不知道這一點。

  但是,他卻微微一笑,掩飾著自己的緊張,流暢地說出他一直想說的話:「妳不普通,因為妳就是妳,所以我喜歡妳。我希望妳能快樂,即使妳勇往直前,也不該如繃緊的弦一樣。如果在妳身邊的人是我,我絕不會讓妳時常被寂寞打倒。」

  由衣有些感動,但——腦子裡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在我眼中妳就是妳。

 

  那個人從來沒說過這麼好聽的一大篇話。

  但是每一句話都銘刻於由衣的內心。

 

  於是她抽回了手。

  即使在那一瞬間,她有些貪戀那溫暖,而有一絲不明顯的遲疑。

 

  「時澤,對不起。」

 

  對於時澤來說,這晚,她拒絕得乾脆、走得乾脆。讓他認清了在由衣的心裡,那人的地位有多麼屹立不搖,他無法撼動。

  但是對由衣來說,那一瞬間的動搖,已經足以由衣對遠方的手塚有許多罪惡感了。

  而且她意外發現若是時澤從這一天起,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與她相處,她會後悔,後悔自己在發現他心意後戳穿了他。

 

  由衣這一晚輾轉難眠。

  這一次,她堅持住了自己的心意。

  但她不知道下一次,若是時澤,或是又出現像時澤一樣的人給予她那麼多的溫暖支持,她是不是還能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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