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日 星期六

Forever smile 18

  隔天早上,手塚要出門前,在經過由衣房間時,伸手敲了由衣的房門。

 

  「妳還是不去?」

  「不要了,我也不會打保齡球。」她的聲音悶悶地傳來,有些鼻音。

  「……我知道了。」

  聽著房門口的聲響不見,由衣又默默地開始流淚。

 

  昨晚,手塚回來後,便告訴家裡的人情況,後續的治療也已經在評估後安排妥當了。

  他,即將要前往九州。

 

  說遠也並不是太遠,而且手塚的性格一向穩妥,即使隻身一人離開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家人都十分放心也支持手塚。而一旁的由衣聽完只默默地點頭,隨後便閃進自己的房內直到今早。

 

  過了兩年多日日相見的日子,由衣發現原來習慣這麼可怕。

  雖然她知道此時的不捨大多是出自她個人的戀心,一點都沒有鬧彆扭的道理,她仍然無法敞開胸懷去面對。

  她分不太清楚她是捨不得手塚的傷,還是只單純不願意跟手塚分開。

  又或許她有點賭氣,因為手塚可以保持那樣一派淡漠,甚至若無其事的參加今天的慶功。想必結束後他也會淡然告訴大家明天他將出發吧。他——畢竟是不需要自己的。

 

  由衣抹了一把眼淚,自言自語地說:「本來就是啊……我又不是,他的誰……」

 

×

 

  手塚出發的這天,如平常一樣還是要到校。因為隊員們雖然有獲准下午送機,但上午仍是練習日。

 

  由衣頂著紅腫的雙眼,實在很不願意出房門,但手塚的敲門聲穩定又堅持,她只能嘆口氣乖乖踏出去。

  見到由衣的模樣,手塚微微有些發楞,但也沒再多說什麼,只如平常一般說聲走吧,就一前一後的離開家門。

 

  有什麼話好像要趁現在說了吧——

  到了校處理完瑣事,就要去機場了。

  兩人獨處的時刻也只有現在了。

 

  由衣心裡的聲音大聲地響著,她要開口、一定要趁現在趕快開口。

  但是由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頭像壓著塊石頭,不知道該怎麼搬開。

 

  「妳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破天荒的是手塚先開口。

  「我?」

  「從比賽結束妳就一直想說些什麼不是嗎?」

 

  由衣停了停腳步,盯著手塚。而手塚多走了兩步後才發現由衣停下,不解地回頭。

  但他看得出由衣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緒,於是耐心等著。

 

  「我只是一直在想,我居然有一天能知道你的手為什麼受傷、知道青學的支柱是什麼意思。」由衣的聲音有些低,但還是聽得出微顫。「我其實不應該知道的對不對?如果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馬、不是跟你多認識了幾年、沒有住在你家,我連你受傷這件事都不可能知道。我也沒機會去當你們隊上的經理、我也不會在那天看到你跟越前私下比賽——」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隨著她自己這麼清楚地說出來後,她再一次的認清,她的「得天獨厚」根本不代表什麼。

  一切都不是因為她對手塚來說有多特別,只是因為她運氣好,她在他成長之前就先認識了他而已。一點點的、不怎麼重要的童年回憶如同一條易斷的棉線牽著他們,她就這樣緊緊抓著,讓自己更加靠近了手塚那麼一點點。

  所以她很沮喪。

  如兩年前她第一次意識到手塚不再是年幼的那個他一樣,由衣不知道該怎麼排解這種沮喪。

 

  「所以,當我逼問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會說,對吧。」

  「那些事與妳無關……」

 

  這話說的稍嫌冷漠,讓兩人間的空氣溫度又再次下降。

  由衣有些受傷地看著手塚,有那麼一點點,她希望手塚可以給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但很遺憾,就跟她所想的一樣。

 

  一切與她無關。

 

  「嗯,我知道。」由衣輕笑,她自顧自地準備下結論:「就跟我剛剛說的一樣如果我——」

  「沒有如果。」手塚又再一次開口,打斷了由衣的話。「妳剛剛說的,就是我所知道的千代宮由衣。」

 

  「但我——」

  「那些與妳無關的事,妳本來就不用背負。若妳知道了,也沒有不應該。」

 

  手塚並沒想過跟由衣如果是別種方式相遇相識,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看待她。對於他來說,他所能想像到的也都是他們正在經歷的。

  而跟由衣一起度過的日子也都是那樣真實的存在,不管是什麼情感,都是因為這些回憶堆疊出來的。他心中確實一直都有要執行的目標,他也固執得會為了那個目標自我犧牲。但所謂的順位他從來沒有排過,或者說他認為這是沒有意義的。

  只是眼前的女孩不知為何糾結於此。

 

  他稍稍想了想,語氣堅定地說:「在我眼中妳就是妳。」

 

  由衣有些微愣,細細的思考手塚語中的意思。她雖然並沒有完全想明白,但卻被手塚最後這一句話打動了。

  她只能噙著眼淚,輕聲反問:「但——我還是這麼晚才知道了。你有沒有想過,那時我看到你痛成那樣我……」

  手塚伸手輕拍由衣的頭頂,「抱歉,最後還是讓妳擔心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聽上去那麼溫暖。眼前又更加模糊了一些,由衣只能揚著臉,試圖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緊緊抿著嘴,無法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看著她這樣逞強的模樣,手塚臉部的線條變得有些柔和。他忽然想到那天跡部調笑地說由衣是小貓,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些贊同。

 

  由衣輕壓自己的眼角,強迫自己收回眼淚。帶著些許鼻音打破沉默:「你也知道你那樣多讓人擔心!」

 

  「治療好我就回來了,然後——」  

  「你要帶領青學拿下全國冠軍,對吧?」由衣的聲音沒完全恢復,表情卻輕鬆許多。

  被搶白的手塚不知為何有一絲猶豫,彷彿他並不是只想講那句話。

  但他還是輕輕頷首。

 

  「那,你在那邊治療的時候,你可以跟我保持聯繫嗎?讓我知道你的狀況,好不好?」

  「嗯。」

  由衣下意識直覺的伸出了小指,「你跟我打勾勾!」

 

  瞬間,手塚臉色微變,不過他猶豫了一會,仍伸出了手。雖然動作不太確實,但由衣認真地將小指勾上,念完一大串手塚早已不太記得的拉勾宣言後她放開了手。

 

  就此,彷彿吃了定心丸一般,由衣的心情變得相當平靜。

  於是下午她如常的跟校隊成員一起去送機。

  雖然校隊成員有三人沒來,但她看手塚跟大石交換了眼神,大概明白他們應該做了什麼。

 

  登機時間到了,手塚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在機場看著手塚的背影離開這件事對此時的她來說是第一次,她也從未想過未來還會有許多次相似的場景重演,但那也是後話了。

  此時的她只是單純充滿希望的在心中祈禱手塚能夠早日健康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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